方舟扭着身,试图挣开他,“哎呀,别闹,要迟到了。”
圈住她的手臂不见半点松动的意思,身上的肩带也被狗牙迫不及待地叼住,“我很快的。”
“请问你什麽时候快过了?”话出口,方舟面上晕出一点红,她舔舔唇,掩饰住局促,又拿手中的牙刷刷柄轻敲狗脑袋,“真来不及了,你正经点成吗?到晚上我去找你。”
不经意的夸赞让诺亚心情大好,转头给助理打电话订房。
二人赶到火车站时,曹璐尚未现身。诺亚等得有些无趣,抓着方舟的手,藏到身後,捏在手里把玩。
方舟姑且由着他闹,只小声提醒:“一会儿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许这样。”
诺亚无奈地“哦”了一声。
待曹璐露了面,方舟拿出准备好的话术介绍:“这位是我楼上的邻居,诺亚。”
曹璐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之前你生日的时候见过一回,我有印象。”
那时的他们就已在暧昧,如今大半年过去,依旧只是邻居?曹璐自然不信,可方舟没主动说,她也很有边界感地不去刻意询问。
上车後,三人寻了一处两两相对的四人座,怕两位女士犯晕,诺亚主动在逆行的方向坐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转到了近期的国内新闻。
曹璐忽然问:“你们听说过方禾医疗吗?”
方舟微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杜依都没公开她们各自的家庭背景。
她不愿撒谎,也不想坦白,只点头说:“是家国産医疗器械上市公司。”
“之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医药销售,最近跳槽去了这家公司。今早她跟我聊天八卦,说他们创始人的两个儿子都在米国念书,互不待见,大儿子不知中了什麽邪,竟然去找人干掉了老爷子最宝贝的小儿子,结果事後败露了,被捉进去了。”
听闻这一噩耗,诺亚一脸诧异地看向方舟,见她神色未变,事不关己似地听着,便知她应该早已得知此事。
他未作评论,暗地里发消息给助理,叫他帮忙了解详情。
过了片刻,趁曹璐去厕所的间隙,诺亚急声问:“家里发生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诉我?”
自从来到德国,方舟已有数年未和父亲取得过联系,有关两位继弟的消息还是从杜依口中得知。眼下两位恶棍弟弟一个走了,一个被关了,她心中没有太多心痛同情,维觉唏嘘。
她本可以好好解释一番,却只是冷声说:“那是他们的事,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如果是在米国出的事,我可以帮忙……”
“他们会处理,不需要外人介入。”
诺亚面色一暗,“对你来说,我只是外人吗?”
方舟话锋一转,“你不也没告诉我Paul已经去世了麽?”
诺亚微怔,“Paul的死还没调查清楚,不想让你挂心担忧,况且那根本不会影响我们关系的发展,可你家的事,难道不会左右我们未来的走向吗?”
“不会。”
“你父亲没要求你回国吗?”
方舟面露不悦,“他哪里记得我的存在?”
“所以,只要他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就会回去,是这样吗?”
被追问得有些恼,方舟冷冷回:“放心,他不会这麽做。好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诺亚重重地叹息,“你为什麽不能信赖我一些呢?找工作的时候,杜依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有什麽事从不找我商议,我就这麽不值得你倚靠吗?”
“我不习惯倚靠别人。”
如果依赖他,最後发现根本倚靠不住,那她会跌得很惨。
父亲丶母亲丶前任,一个个都让她曾有过的希望落空,她不想再度失望,索性不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期待。
方舟扭头望向火车窗外倏忽而过的一栋栋乡间小屋,一言不发,假装没留意到,对面人落在她面上的幽怨目光。
原本信心满满的诺亚,此刻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不懈的热忱是否真能感化眼前的她。她始终若即若离,好不容易似是亲近了些,下一刻又变得冷漠疏离。
就像方才在浴室里,明明还在无间无隙地亲昵,不知为何,陡然变得冷淡,将他拒之门外。
而此刻,即便她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诺亚仍觉得她似乎遥不可及。他深感不安,想伸手揽她入怀,可曹璐回来了。
落座後,曹璐明显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低气压,对方舟耳语:“你们吵架了?你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方舟佯装不觉,抿唇笑笑,“哦?有吗?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有些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表露得如此明显,有些过意不去。下车前,她刻意慢了半步,停在阶梯前,转头轻声对诺亚说:“我很抱歉。”
诺亚宽容地笑,“好好的为什麽要道歉?”
“我不该把对别人的情绪,发泄在你身上。”
诺亚眉毛微扬,略显惊讶,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低头,“没事。”
他轻推她的腰,小声催促:“走吧,别堵到後面下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