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着吧。兴许哪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就会戴上。”
说这话时,诺亚不曾想到,数年後,他真在她手上看到了这枚戒指,不过紧挨着的,是她和别人的订婚戒指。
“我们回去吧。”诺亚的眼神空洞,伸出手,神情漠然地问,“我现在还有资格再握你的手吗?”
方舟擡手握住他。一向温热的手掌,此刻完全冰凉。
回到公寓後,诺亚依旧做一名称职的田螺先生。他的面色柔和了些,方才的不快似是压根没有发生。
饭後洗过澡,他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进卧室与女友亲昵,而是逗留在屋外露台上。
等了许久的方舟寻出来,从身後揽住他的腰,“你这样不冷吗?”
十一月的夜晚,寒风凛凛。他却只披了一件浴袍。
“我冷的不是身体。”诺亚转过身,拥住她。
方舟擡脸紧盯着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接下去的话语一出,他们就会分开的心理准备。
“下午那样的阵仗,几乎就是一场婚礼的预演彩排。倘若今天我答应了你,戴上了戒指,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准备求婚了?”
诺亚确实存了试探的心思,也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不料她非但没有半点接纳的意思,反倒表现出了极强烈的排斥。
若如实回答,二人的关系恐怕会就此终结。于是,他说:
“我只是单纯想做出些郑重的仪式感,没想到你会这样反感。抱歉。”
方舟抚着他的背,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诺亚,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向往婚姻?”
诺亚轻声叹息,“我可以为了你不要婚姻,可也希望你能给我足够的保证和承诺,好让我心安。”
“你不该为了任何人,放弃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略显心虚地,方舟垂下眼帘,依旧没能说出任何他想听的话语。
诺亚贴住她的额头,“我想要的是你,只有你。”
闻言,方舟心中一动,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擡起左手,抚弄他的头发,右手则缓缓伸向唯有她触碰过的禁区。
诺亚按住她下探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你拿来取悦自己的工具吗?”
方舟怔住。
诺亚握住她的右手,擡移到唇边,在手背落下一吻,轻叹道:“你什麽承诺都不愿给我,就算冲动之下给了,也会立即反悔。你甚至连‘我爱你’三个字都说不出口。在你眼里,难道我们的关系只是肉……koerperlich?”
他到底还是含蓄,稍许露骨的词只有拿别的语言才能够说出口。
方舟皱着眉问:“你真觉得我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的吗?”
诺亚不由苦笑:怎麽又是以问题来回答问题?
他松开手,推开她,“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每次我有情绪,你都用这种方式来哄我。也只有在这件事上,你予取予求,从不拒绝闪躲。每一次和你做都很美好,可我想要的,不只有身体上的亲密。”
只有在做的时候,在她忘情地呼唤他名字的时候,在她眼神迷惘地盯住他丶死命绞紧他的时候,他才能勉强感觉到,她或许是有那麽一点爱着他的。
过去的他尚且可以满足于这一星半点的爱,现在不能够了,如果只有那麽一点,那他宁可不要她的施舍。
“如果只是为了取悦我自己,用玩具就足够,为什麽要跟你恋爱?”
她的回应依旧是问句,听起来格外苍白。
诺亚再度叹息,“明天我父亲的生日宴,你还愿意去吗?”
担心她拒绝,他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
“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我还适合参加你们的家宴吗?”
又是该死的问句!
诺亚心一横,说:“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怕是来不及。”
他拉门离开时略作停顿,可身後人却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
匆忙下楼时,他忽然很想干脆提分手,看她会不会依旧无动于衷。可他更害怕,倘若他提了,她会欣然接受,潇洒地离开,不会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