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长崎素世锐利的审视,雨宫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只见他本就沾满污迹的脸颊似乎又红了几分,喉咙滚动了一下,才出微弱的声音:
“……抱、抱歉抱歉!这些我会收拾好的!”
在慌忙保证的同时,他眼神无处安放,却又努力地想表现得积极一点。
然后他笨拙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那两道被他身体遮挡住的作品推了出来。
“那、那个……谢谢你早上……帮了我……”
说到这里,他又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完:
“我、我就想感谢你,阿姨留言说今天不回来……我就想着……给你……做个晚饭……”
“可……没想到……搞砸了……还……弄得一团糟……”
语毕,那撮标志性的呆毛,此刻也如同主人低落的心情,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上面甚至还挂着一小片不知从何处粘来的翠绿色蔬菜叶。
而长崎素世的目光,从眼前一片狼藉的厨房,缓缓移到桌上那两道菜上面。
左边一盘似乎是面目全非的寿喜烧,右边一盘大概是劫后余生的……炒饭?
两道菜扭曲得看起来就让人掉san,好像是克鲁苏世界的产物。
然后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雨宫白局促不安,交叠在身前的、伤痕累累的手指上。
看到这里,长崎素世的心,被这满目狼藉中的伤痕和笨拙的关怀,猝不及防地戳了一下。
自从父亲缺席、母亲也忙于工作后,这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家,早已习惯了只有她一个人维持的……一丝不苟的秩序感和挥之不去的寂寥。
此刻,看着这个把自己搞成事故现场、手指带伤、试图为她煮一顿饭的少年
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的情绪悄然从心底升起。
那层名为独居的冰冷外壳,被这份笨拙而纯粹的感激,悄然撬开了一丝缝隙。
“那个……”
就在此刻,雨宫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翼翼地将长崎素世从微怔中拉了回来。
他不敢直视素世,目光只在她面前的桌面和那两盘惨不忍睹的菜肴之间游移:
“……你、你可以……尝尝看吗?”
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的希冀,连带着那根蔫掉的呆毛都仿佛努力想支棱起来一点,但最终又无力地垂下。
随即,他似乎被自己这句鲁莽的提议惊吓到了,慌忙找补:
“额……算、算了……那个……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可能不太……”
捕捉到对方话里行间的退缩和自我否定,再看着他在献宝和自知之明之间摇摆,失落地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沮丧模样。
长崎素世心底那点残留的、被灾难厨房引的火气,彻底烟消云散了,一丝无奈又柔软的笑意在她唇角蔓延开。
“啊哈哈哈……你别想那么多”
“我尝尝就是了”
说完,她拿起桌上小汤勺,目光在两道佳肴间掠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坚定地朝那盘炒饭伸去
比起浑浊的汤水,干饭至少……死得比较干脆一点。
然后,她用勺子小心地剜了一小团没有明显焦黑的部分,颤巍巍地送入口中。
而就在入口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下一秒,只见长崎素世那双温润的蓝色瞳孔猛地放大,精致的脸庞瞬间僵硬。
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足以令人灵魂升天的咸涩,在她的口腔中横冲直撞。
“噗——咳咳咳!”
最终,长崎素世猛地侧过头,强行将好像带有触手的食物吐进了旁边的水池,扶着水槽狼狈地咳嗽起来。
“啊——呜哇哇哇!!!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素世的强烈反应,雨宫白彻底慌了神,小脸吓得煞白,慌乱得手足无措。
“我就知道!!我果然是做得太难吃了!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看着对方自责又恐惧的样子,长崎素世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自己。
只见她一边竭力平复喉咙和味蕾的剧烈不适,一边用手背轻轻拭去眼角因呛咳而溢出的泪水。
待情绪稍作平复后,她望向对方的目光竟出奇地平静,甚至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咳……没事……”
“既然……你这么想做晚饭的话……”
“我可以教教你。”
“……诶?!”
——
此刻,厨房在雨宫白的收拾之下,已经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