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仿若海浪拍打在岸边,壮阔而炽烈。此刻万千星辉仿佛黯然,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明熠的爱意。
他们贴的很近,感觉到腰际的掌心越来越热,她含着笑,眼神清亮而狡黠,伸出手搭在他手上,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颊边飞起红云。
他将她横抱而起,转身走进屋内,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像稀世珍宝,珍之重之。
屋内没有燃烛,只有窗棂间透过的月光。
光影扑朔,情意漫染,神思仿若飞上云端。衣衫散落一地,耳畔是一声重过一声的呼吸,她想起从前喝过的佳酿,微甜回甘,却又透着酒香烈意。又仿佛一点星火微芒,可以点燃整个荒原。
她很紧张,伸手攀上他的肩,裴翊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发哑:“隽清……”
冬日压在树枝上的积雪从高处落下一般,挨过那一瞬雷劫,所观茫茫雪原,阳光照在雪面上,晶莹剔透。
一切平息下来,她偎在他怀中,他的声音传来耳畔,“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受苦了,以後,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
“你去了哪里?”
“黑水和室韦。”
隽清直起腰身看着他,“你那时就怀疑他了?”
裴翊答道:“我那时不信那就是阿斯蒙,他们想让我死,那我便顺水推舟,诈死潜去黑水求证,黑水首领描述了阿斯蒙以前的样子,我才觉得很像他,于是又去了室韦。”
她这时才猜到到底是什麽紧急的事端让那个时候的阿斯蒙匆匆离开,失去了在黑水和室韦布下的力量,他这盘棋已是必输之势。
“或许人生经历什麽总归是有意义,若不是之前那些事情,这次也不会通过龙渊和也利顺利见到他们的主君,阿斯蒙怎麽也不会想到,他诬陷我的那块令牌,他给我们制造的那些麻烦,最後会成为扼住他咽喉的手,反噬于他。”
“所以,”裴翊这厢还在感慨,那边隽清忽然灼灼地看着他,“你是跟圣王商量好的?”
裴翊错愕一瞬,“欺瞒于你是我不对,是我请圣王先瞒着你的,我怕万一……”
“没有什麽万一,以後不许再骗我了。”
“好。”裴翊郑重应道。
隽清仍然不忿,“我就是,当时我就应该转头就嫁给别人,看看你回来什麽表情。”
“嫁给谁啊,圣王吗?”裴翊坏笑,“你愿意做侧妃,圣王也怕委屈你的。”
“你胡说什麽呀,我开玩笑的。”
“你还开玩笑,”他作势便俯身又要吻下去,几番痴缠後浑身酸软的她吓得说:“太累了太累了……”
那个吻轻柔地落在额头,只听裴翊说:“苍……他的事情,你不必太过在意。”
她沉默良久,“对不起,因为错信于他,差点酿成大祸。”
裴翊握住她的手,“他并非生来邪恶,也本是被命运所累。这一路,他有无数次悬崖勒马丶重走正途的机会,可他还是走了这条不归路。他以虚假相交,折损的是他;你以真诚相待,无愧的是你。不必否定过去的一切,但是他必须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
她好似想起了什麽,取来随身携来的雪魄剑,对他说:“我觉得一路走来,好像是云霜大人冥冥之中指引着我们。”她眼神晶亮,“我知道截云剑法最後一式,万木飞霜精妙在何处了。”
裴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隽清念着那句口诀:“萧然三尺剑,玉锋堪截云,霜寒心不灭,千山共月明。”
她接着说:“我偶然间看到一些旧档,我猜云霜掌司的那位契丹好友应该是叫大贺明骁。”
截云剑法融合了契丹刀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二为一方显威力。剑法中封存的,是他们的爱恨丶遗憾丶释然,她的离开,是一段故事的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她希望能够帮到更多的人,北地虽寒,热血难凉,同一片月光照亮的土地,愿将来的某一刻,他们这样的故事能有个好的结局。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们,依偎贪恋这一刻,但各自的心里,都是没有在肖想一个好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