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都是些胭脂丶首饰丶簪花丶鞋袜衣衫,她看了看,目光定在一副水滴状的耳坠上,放在手心端详片刻,转问都林,“她是哪里人?”
“入宫的名籍上是王城人氏。”
那耳坠同之前其兰的那对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是一个风格,高隽清望着耳坠说道:“这是海北诸部之前盛行的样式。”
都林恍然悟道:“卑职这就去查。”
“还有,她平时交往的人查了吗?”
“她平时不负责外出采办,所以交往的人都是宫里当差的人,正在逐一密查。”
听闻阿莲人已经被审废了,王妃下令赐死。
城中流言纷纷,什麽国公府知道的事情太多,圣王深忌之,什麽国公府有自立夺位之心,圣王便借玄灲之手格杀世子以绝後患,甚至还有圣王杀国公世子,实是为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同圣王青梅竹马,一直有私情……
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件,裴翊遇险,是圣王指使。
“不好了!”符昶匆匆跑来,“很多属吏和族人聚在国公府,想要国公去宫里问个明白,讨个公道。”
高隽清和符昶匆匆来到国公府,公府中庭中乌泱泱聚集了很多族人属吏。
“世子夫人到!”
随着符昶的一句通喝,聚集在庭中的人们纷纷转头看她,神情复杂各异。
她站在最前方石阶上环视堂下,泠然说道:“诸位,国公向来喜静,今日这阵势,是有何要事,扰人清静?”
族人说道:“大人也听说城中的流言了吧,流言若是真的,岂非骇人听闻吗?”
“你都说了是流言,没有确凿的证据,诸位如此行事,岂非中了奸人圈套?”
另一个属吏愤愤然说道:“空xue来风,如果是真的,你本来就是宫里的人,谁知道你有没有份!”
她望着衆人,郑重说道:“我十六岁入青云司,在他身边的时间恐怕比在场的各位都要长,我以先考之名起誓,会给各位一个真相,请各位稍安勿躁,不要受人蛊惑丶遗人话柄。”
“我们凭什麽相信你?世子走後,你得利最多,青云司丶禁卫丶国公府都听你差遣,风光的很啊,将来摇身再去宫里做鸾凤,算盘打得真响啊,不过是踩着世子的尸骨往上爬,可怜世子还以为你多喜欢他!”
符昶听这话,“唰”一声拔出腰间挂着的鸳鸯双短刀,还没等符昶发飙骂出声,只听屋外传来声如洪钟的沉喝:“一派胡言!”
衆人见国公前来,一下便没了气势,国公扫视一圈,“都很厉害呀,长本事了?”
“属下不敢。”
“卑职不敢……”
一片畏畏缩缩的回应後,国公朗声言道:“事情还没查清,你们先自乱阵脚给人看笑话,是何人指使啊?我平日对你们温和些,你们就觉得这国公府人人皆可做主了?”
底下人“扑通”跪倒一片,国公冷哼一声接着说:“高大人是我儿的未婚妻,也是国公府早已认定的掌家媳,她的所言所行,就是我儿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我看你们谁还敢不尊重她?”
“国公府既入了局,就有了局的担当,还望诸位谨言慎行丶同仇敌忾。”
底下人皆灰溜溜退走,隽清这厢给国公施了大礼,国公又恢复了素日的慈眉善目,“不用多想,想做什麽就去做,国公府是你的後盾。”
却未料刚刚处理完公府的事情回到家中,刚刚下车,阿罗便迎出来,“姑娘,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圣王身边的侍从,隽清见礼问:“可是圣王有什麽教令?”
“教令谈不上,不过王上的确是有件事告知大人。”侍从赔笑道:“劳烦大人将内司腰牌和御赐玉佩交由我带回宫去。”
话音刚落,气氛一时间有些奇异的沉默,一旁的符昶按捺不住,脱口问道:“圣王这是何意?”
“卑职不敢揣度圣意,请大人也不要为难我了。”
符昶疑惑的目光在她二人间来回切换,隽清倒是沉静,片刻後,从腰间取下那两件东西,放到侍从的托盘中。
侍从回去复命的马车走远,符昶憋不住了,“不是,那位又闹哪出啊?好嘛,我们刚维护完他,他转头背刺?这是停你职了?也进不了宫?这可倒好,什麽都不用干了……”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睁大眼睛小声说:“不会真是他吧……”
隽清厉然看他:“胡说什麽?”
符昶亦知失言,悻悻垂首,听得隽清说:“得去探探情形。”
符昶自告奋勇道:“夜探王宫吗?我去呀。”
隽清看他一眼,“你是不要命了?我有办法。”
王府的廊亭中,大义信和隋王妃品茶。水有些少了,隋如意唤人添些水来,一名侍女垂首端着水壶行来,默默添水。
大义信起先没有在意,闭眼扶额沉思,对进来情势颇为忧虑,听到添水的声音,不经意擡头看了一眼,一瞬间怔住,定定望着那名“侍女”。隋如意瞥见大义信的表情,不禁转头也看向那人,“隽清?”
大义信忙起身,拿过水壶,“你来就来,做这些做什麽,这些下人太不像话了。”
“不怪他们,我是混进来的,的确是有些事想请三大王帮忙,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隋如意会意,缓缓起身,“你们聊。”走出廊亭同时唤走了附近一干侍从。
大义信斟了杯茶给她,悄声问:“你是为了王兄的事情?”
“我的确是不太明白圣王的用意。”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难道是王兄在避嫌?或是在宫里发现了什麽,想把你择儿出来?”他挠挠头,“你说,需要我做什麽?”
她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三大王还是可以进宫的,可否帮忙将此物转交圣王,并让他做个选择。”
大义信一脸疑惑,询问过後,打开木盒查看,放着的是一朵花和一枚白玉,“虽然不知你们在打什麽哑谜,不过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隽清起身施礼,“多谢三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