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随便打手心。”赵英婉笑道,“你哥哥还记恨小时候我打他手心的事呢。”
“哥哥怎麽会做不好呢?”微雨说。
“他那一次打瞌睡,太不用心了。”赵英婉问:“小遇,你诚实说,我打你手心疼吗?”
尘遇想了想,八九岁的他觉得疼,说:“一般疼吧。”
微雨跑回尘遇旁边,看尘遇那两只忙活的手。
哥哥的手是一双成长的手,从他没参与的小时候,到学做伞,哥哥一定是一边上学一边做伞,打瞌睡是难免的。
从做伞到拥抱他,再到做饭,哥哥很厉害很好,他也要像哥哥这样的。
他的手指很细,哥哥的手指像竹节那样坚强修长。
哥哥的手握了一根竹条对他说:“这是长骨。”
他迷茫地:“嗯嗯。”
如果不亲自上手的话,他是不会有什麽别的感想,只是记住长长的一根根竹条是长骨。
哥哥又说:“长骨要按照顺序放好,工匠劈制长骨时在骨脊上用刀划了一条记号,用来标记竹筒的本来顺序,伞收好後拉起来就跟一截竹子一样。”
“嗯!”他感慨点头。
“看。”哥哥让他看骨脊上斜斜的划痕。
在油纸伞的制作上,首先是天地生出的竹子,被劈制,有着工匠划出的记号,油纸伞就像一个耐心等待被撑开的精灵。
“这个是短骨了。”哥哥再告诉他。
他点点头。
哥哥默了会儿,说:“你先看我做完这把伞,然後我再从头教你。”
“好的,谢谢哥哥。”他忍不住打哈欠,捂住嘴,“我没困。”
“再半个小时你就去睡觉吧。”哥哥说。
“那哥哥呢?”
“我不像你这麽困。”
哥哥做伞,把长骨和短骨用针线穿到伞杆上,像催眠,他的上下眼皮打架。
“小吉。”尘遇喊了声。
困得不行的男孩说:“哥哥,叫我微雨吧。”
“去睡觉吧,明天再看。”尘遇说。
“哥哥你听。”男孩擡眼,困倦的眼眶里一颗莹润黑眼珠。
“听什麽?”尘遇问。
男孩凑近一些,“好像下雨了,院子里有伞吗?”
尘遇说:“没有。你去睡觉吧。”
“那好。”微雨说,“晚安哥哥,明天见。”
院子里没有伞,在微雨走後不久,真的下起了雨,下的是微雨。
尘遇下楼回房间,赵英婉站在走廊那头,脸上挂着笑:“怎麽样?”
“就这样啊。”尘遇进屋关上了门。
第二天微雨也看哥哥做伞,不去打排球了,比起和打排球的他们待在一起,跟哥哥待在一起最好,顶好。
两个来找微雨打球的男孩轮流按门铃,久久没有人来开门。
一个猜:“可能外出了,暑假嘛。”
“那下次再来叫他。”另个说。
没人开门的原因是微雨和尘遇都在二楼,尘遇专心做伞,微雨专心地看,做伞室的门关上了,所以没听见。
“哥哥,妈妈怎麽打的你手心?”微雨可不愿意让哥哥被打手心,要是那时候他在的话,一定会阻止妈妈的。
“还能怎麽打。”尘遇说。
“用什麽打的?”
“这个。”尘遇说的是长骨。
“肯定很疼。”微雨捏捏长骨的硬度。
“你小心一点。”尘遇说,“她在关于做伞的一切事情上都很严格。”
“好。”微雨问:“哥哥只被打过那一次吧?”
“还有两次吧。”尘遇说,“忘了是因为什麽被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