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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第一百零二章 刍狗的自由（第1页）

◇第109章第一百零二章刍狗的自由

我随即又反应过来，狠狠扯林怀芝的耳朵：“什麽东西！这跟你说的又不一样！若是谁对我好，我感念这点情义，愿意为他死掉，这是叫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林怀芝露出了极为古怪的神情：“……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你……你喜欢你师尊？”

我差些脚下一滑摔倒，只好愤怒地反驳他：“污蔑！”

林怀芝啧了一声，无奈眨眨眼：“唉，所以说，不通文墨，就不要随便念诗，不懂哪样语言呢，也不要随便讲话……对不对？”

我冷笑道：“你却是个饱读诗书的大才子了。不管我通不通……总而言之，我愿意救谁，是因为他对我好，这份情义至少是真的。可你师尊救下你，养大你……他难道不是就为了最後那点效用，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林怀芝微微一怔，却笑了：“这到底又有什麽区别？是真是假，我……我总归是知道的。”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不一样。愿意为谁而死，这是一种选择，而被谁利用，就真成了一棵草，一块石头……一种，没有自由的东西。”

更何况，若是沈斜月要林怀芝做一味药，他人生的意义难道只是这一身血肉？

更难听的话，我没说出来。我的母亲曾做过皮肉的生意，我也差一些入行。作为一个人，被降格成为皮相肌理生欲肉欲的集合，这种滋味……我无法想象有人会甘之如饴。

林怀芝扯了两根细长的茅草，扯成更细的草条，低着头不知编着什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就是这个道理？”

我撑着脸，皱眉看他：“这是什麽和什麽……半点不沾边。”

林怀芝笑了笑，又道：“刍狗。就是用来祭祀的草编小狗。人生天地间，为了父母的期许降生，为了家小的依靠茍且，为了或真或假的道义钻营，最後又寿终正寝抑或以身殉道。从生到死，都是有形或无形之物的祭品，半点没有自由。你和我，和它……又有什麽不同？”

他摊开手心，给我看手里一只新鲜的草编小狗。林怀芝的手艺并不算太好，此刍狗看起来呆呆傻傻，鼻歪眼斜。

我气得发笑，大的惯常和我胡搅蛮缠也罢，怎麽这个小的也满口的歪理。

我揪着草编小狗的耳朵拎它起来：“至少，这一只，是自由的。”

我将它放在落满花瓣的柔软草地上，略调整一下它草编的前爪後爪，让这只刍狗趴在软软和和的草地上，脑袋朝着开着鲜花的山岗。

“它不是为了什麽而诞生的。”我也揪了两根茅草，思索着编织的技艺，“生下来，只用趴在草地上，看看花，看看云，看看晚上的星星。”

林怀芝挑眉道：“被哪只松鼠小鸟叼走了怎麽办？”

我编到一半，听他扫兴，遂翻白眼：“这秘境里灵力充沛，水草鲜美，非要叼这一只干巴巴的草狗做甚？”

林怀芝低头看我，轻轻笑了两声，不言语了。

我总算编好了手上那只刍狗，比林怀芝做得略精巧些，尾巴是尾巴，耳朵是耳朵，大小却差不多。我将这一只也同刚刚那只放在一块，两只自由的草狗卧在落英之中，只是望着山外渐渐变为绯红的稀薄霞光。

“好了，现在除了自由，它们还有了朋友，很是幸福。”我看向林怀芝，“比天地间的世人好得多。”

林怀芝看看我，又看看两只小狗，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轻轻点了点它们的脑袋。

“唉……”林怀芝蹲在地上叹气，又擡头看向我，“欧阳燕，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和他之间，向来难得有些好听的话，他这样一讲，我的思维因惊讶停滞了一瞬，给了此人抱着我亲吻的机会。

他轻轻咬我下唇，柔顺的发丝在我颈间发凉：“要是可以……我也想和你一直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