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吗?”
李璧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热。”
季承宁叹为观止。
查案子查得如此认真入神,他平日竟是小觑自己这个下属了。
……
大牢内。
果如季承宁所说,食水甫一送到,就被愤怒的犯人们一脚踹倒。
雪白的大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孤孤单单地卡在角落里。
他们显然是笃定了季承宁不敢对他们动刑,无论是出于他们的身份,还是家世。
他们被放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因而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污言碎语不绝,直骂得口干舌燥。
一人视线悄悄落到被踢到的水罐上,内里只剩丁点晶莹,但罐口糊了一片肮脏的灰泥,想喝也下不去嘴。
只得重重咽了口唾沫,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
到了晚膳时,吕仲依旧同四个侍从去送饭送水。
还是十个大馒头和一罐清水。
监牢内虽有恭桶,但到底摆放在室内,气味混杂起来,极其难闻。
干净的丶独属于食物的麦香气萦绕在鼻尖,晃晃荡荡,若有若无,却又挥之不去。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下。
还有,还有那罐水。
就算不喝,他们现下身上又湿又黏,哪怕拿手帕蘸点水,擦擦脸也是好的。
有人目光黏在水罐上,又好像被针刺了似的,猛地移开。
“各位,”一男子开口,衆人的目光立时落到他身上,“虽说义不食周粟,然这些都是朝廷供给,不与义愤人情相悖,况且,况且我们现下不饮不食,除了糟蹋了身子使亲痛仇快外再无他用,不若我们先吃些,也好提振精神,免得季承宁突然发难,我们无力应对。”
“冯兄所言极是。”
“是,是,我亦如此想,果然英雄所见相同。”
语毕,却听砰地一声巨响。
牢房内的十几号人立刻往声源看去,水罐再度倒在地上,干净的水液汨汨流淌,他们甚至能想象得出,水落入口中清甜甘美的滋味。
可现下,一切都成了污泥。
踹倒水罐之人正是被李璧打了三拳那个,他一手捂着脸,一面冷笑道:“诸位,季承宁加诸给我们奇耻大辱,你们因为这一点点食水就被收买了?”
喉中干哑,烧得人怒气上涌,“孟郎君,你有骨气,你是真君子,你还会落到如此境地!”说话之人嘲弄道:“况且你若不想喝水,你自己捱着便是,为何要踹倒水罐!”
“我这是劝你们悬崖勒马,不要认贼作父!”
此言既出,整个大牢为之一静。
其他牢房看热闹的犯人或不好意思吃饭,有的则抓起个馒头就啃,还不忘往怀里揣,闻言都顿住了。
在啃馒头的人脸色由红转白又变青。
却听一声暴呵,“狗贼子,你说什麽!”
同他一个牢房的犯人们一拥而上,将此人团团围住。
拳打声丶脚踢声丶呻吟声不绝于耳。
护卫们面面相觑,低声商议道:“要不要请大人来?”
“人犯打架是常事,何况还为这点小事,大人知道了,万一骂我等啰嗦怎麽办,还是先看看吧。”
“盯着点,别出人命就行。”
几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抱着肩膀看戏。
不多时,一只沾着灰尘鲜血的手从人群中颤颤巍巍地伸出,嘶声道:“我要见季承宁,不,我要见季承宁大人,我什麽都说!”
“快,”一守卫率先反应过来,“将他们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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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老婆的关心,我目前已经退烧,但腿依旧肿胀,打算明後天工作日去医院。
我觉得没啥大事,啾咪咪。
本章红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