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郎君的好意我醒得,无需担心我,”他笑,青年人神采飞扬,远甚日光之灼灼,“祸害活千年呢。”
张毓怀怔然几秒。
君子温润似玉,然而面前的小季侯爷显然不是润泽生光的美玉。
而是一把,光艳夺目,侈丽逼人的金刀。
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唇。
二人又叙两句闲话,张毓怀道自己今晚要回家看看,而後方告别。
季承宁慢悠悠地从寮房中出来,本欲径直离开,路过大殿时脚步却忽地一顿。
他转头。
只见一身量修长的人影正立在供台前摇签筒,人影披着七宝幂篱,模模糊糊,他看不清容貌。
季承宁眯了下眼。
看身形似他表妹,然而衣袍分明是女子样式。
他思绪猛地滞住。
我表妹本来就是女子啊!
……
此时,御书房内。
“臣以为,策题出陛下手後应当由宝匣密封,钥匙则……”
周琢在内室,一面随手翻着书,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御书房内外不过两道金丝楠木屏架虚虚为隔断,故而在外和皇帝汇报会试事宜的礼部尚书隐隐能看见对面二皇子殿下在等候,故而说得比平时快些。
但他有心早早说完,所有细节敲定也用了不少时候,得皇帝一句漫不经心地夸奖:“做得好。”
“一切皆是陛下教导有方,臣不敢居功。”
见过礼後方退下。
周琢犹豫了几秒,快步绕过屏架,上前。
皇帝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向外看着什麽。
周琢拿捏不准他父皇的心思,毕恭毕敬地下拜,“父皇。”
皇帝目光缓缓落到他身上,语气很是温和,“等急了吧?”
“回父皇,儿臣听父皇治事,受益匪浅,并不觉着急。”
皇帝微笑了下。
视线自然地从周琢的头顶向下滑。
平心而论,他很欣赏这孩子的样貌,像他,但没有太子那麽相像,眉宇间多了几分他没有的英武气。
是,皇帝少年时常常能从永宁侯身上看到的锐意与张扬。
周琢不明所以地跪在地上,心跳如擂鼓。
皇帝含笑的目光陡地凝滞。
可惜,多可惜。
“擡头。”皇帝心平气和地说。
周琢犹豫地擡头。
皇帝擡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瞬间在御书房炸开。
周琢猝不及防,被皇帝打得稳不住身形,不可自控地往旁侧倾去。
他眼睛倏地瞪大,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痛,但比起痛楚,更多的是羞愤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