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连最後一点活着的希望都看不见了。
被逼到极致,才会谋反。
哪怕那所谓贼首真是狐狸精转世,有蛊惑人心的本领,可若不至绝境,绝不会有百姓跟随。
所以,被催逼出的泪光模糊了视线,所以,才要慎之又慎。
“哒。”
是脚步声。
并且,还在不断靠近。
季承宁还以为是哪个侍人,哑声道:“我没事,不用管我。”
话音未落,他先闻到了是一阵凉丝丝的香。
季承宁唇角一颤,旋即,就被抹雪白填充视野。
那抹白色滑落,不偏不倚地擦拭过他的嘴唇。
拭去那些污浊的丶粘稠的丶血一样的液体。
季承宁没有转头。
或者说,他没法转头。
手帕的主人就站在他三步之内的身後,略略俯身,与他相隔不过半个手掌的距离。
从姿势来看,几乎是将他揽入怀中了。
“好了,好了。”
温润的声音落入耳中。
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然而,与他声音截然相反的是,环住他腰的手。
从後方伸出,圈住了他的腰,用力。
严丝合缝。
季承宁闷闷地吭了声。
他想说表妹,你离我太近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如此。
可他太难受。
灼烧般的痛楚从口唇一路向内蔓延到五脏六腑,娇生惯养的小侯爷很少体会这种折磨,他无暇,也无力去推开崔杳。
于是崔杳弯了弯眼。
他动作愈发轻柔。
不像是在触碰一个武艺高强的将军,倒像是,在抚摸一捧,刚落下的雪。
爱重,而疼惜。
皇帝是什麽人,吏治如何腐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你为何,还要为他们,为这些该死的,畜生,如此费心劳神呢?
可腰间的手却越来越紧,如同一道为季承宁量身打造的枷锁。
“没事的,承宁,”崔杳声音柔婉,却无端透出了股鬼气,如同,无□□回转世的恶鬼在给自己找替代品一般,循循善诱,“这些事不值当你难过。”
冰冷的吐息擦过季承宁的後颈。
“承宁。”
不要难过。
把他们,都杀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