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钟昧莫名其妙,尚未过门就管天管地,若是真顺着他了,日後岂不是要上天?
他手掌紧紧抵着床铺,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何还不走?”
钟昧咬牙切齿,“世子。”
季承宁压他头发了!
季承宁却好似一无所觉,手指勾起,挑衅地把钟昧的长发撩到掌心把玩,“你在等什麽?”
钟昧偏头,与季承宁对视。
桃花瓣似的眼睛微微弯着,说不出是挑衅还是调戏,可眼中已经流露出三分笑意,清波摇曳,叫人心魂荡漾,几要沉溺其中。
钟昧定定看着他,忽地想起两个时辰前孟起望着季承宁呆呆愣愣的模样。
纵然书房窗户只开了个小缝,他却看得极清晰。
他当时心情烦躁,在心底冷笑孟起定力不足,世子笑笑他便看得怔住了,又免不得生出点怨怼。
可此刻与之对望,钟昧一下又觉孟起的反应是情有可原。
于是怨怼更重,怨自己无甚出息,季承宁还没给他抛甜枣,他已巴巴摇着尾巴凑上去。
钟昧胸口剧烈地起伏,擡手就去扯被季承宁压住的头发。
没扯出来。
季小侯爷眼疾手快,反手就扣住了钟昧的手,重重压在床褥上。
手指轻佻地沿着後者腕骨擦磨,指尖点点,正蹭过手腕内侧最光洁敏感的皮肤。
钟昧喉结滚动了下。
季承宁倾身凑近,轻笑着问:“昧昧,你生气了吗?”
钟昧不答。
季承宁已经很久不用熏香了,但因今日季琳送来的东西里有盒龙涎香粉,他蹭上了些,于是那股又暖又甜,混合着青年人身上特有的热力,氤氲过後的香味扑鼻。
他无声地张嘴,又狠狠闭上。
好像这样,就能咬一缕季承宁身上的残香在齿间。
季承宁低下头,几乎把脑袋贴在钟昧胸口上,自下而上地仰头看他,眼睛眨呀眨。
“真生气了?”
钟昧一身规整的外袍早就折腾得松松垮垮,不太驯服地往下滑,露出一小块锁骨。
他身量高挑,外表偏向清瘦,骨相也如身形般荦荦,线条利而美,与上方狰狞的鬼面相对应,更显出种危险的漂亮。
季承宁轻啧了声,心道这处倒适合斟酒。
见钟昧不答,季承宁干脆变本加厉往钟昧怀里倒,手肘撑着他大腿,指尖则不老实地在他的锁骨上划,“钟昧?”
光洁圆润的甲缘刮过肌肤,且,还在不断上移,“昧昧?”
慢悠悠地游移。
手指轻佻地抚弄,好似在对待什麽可以随意抛弃的小玩物,偏生眼睛又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眸光若春水,脉脉含情。
手指蹭过喉结,将抚未抚。
钟昧似是恼怒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季承宁却听得出他黏腻发沉的鼻息。
如同一只耐性即将告罄的凶兽。
就在季承宁将要以指卡住他喉咙时,钟昧猛然出手,一把攥住了季承宁的手指。
季承宁弯唇,“呀,原来是活人啊。”
他像是嫌钟昧不够生气,还要火上浇油,“郎君一动不动,我当是尊望夫石呢。”
钟昧无声地吞咽了下,没有应声。
季承宁便借着这个动作挑起钟昧的下巴,玄铁冰冷,可他莫名地觉得指下发烫。
“昧昧,我本无他意,我表妹乃是清清白白未出闺阁的姑娘,你我二人却是无媒茍合的狗男男,何必拉扯我表妹掺和你我的事。”
此言既出,季承宁只觉一道目光紧紧地锁在他脸上。
但凡情绪激动时,钟昧眼底的血色总会极其明显,赤红细密若蛛网。
望之凶恶可怖,狰狞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