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萧定关眸光一暗,微微笑道:“信在哪?”
钱五从衣襟夹层中掏出信。
她藏得太严实,汗水洇湿了信件,一股热气腾腾的臭气扑面。
亲随下意识捂住鼻子,见自家主人面色无改,讪讪地放下手。
萧定关接过信。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粗大变形,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练剑的人。
“撕拉。”
他拆开信,抖开信纸。
萧定关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封信到底是什麽玩意——这是一封季承宁亲手写的劝降信,只道自己为百姓考量,向无动兵之心。
言辞竟很恳切,道明利害,说萧定关若倒戈来降,朝廷自会宽宏大量,放他一条生路,若是不降,则
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只在旋踵之间。
一番威逼利诱完,再提笔,季承宁的语气就温情脉脉,道大人既承先太子名起兵,当知先太子仁德,爱民如子,望大人慎之又慎。
手指蓦地掐紧信纸一角。
季承宁这封信得入情入理,若他不投降,他就成了令百姓陷入战火的罪人了。
萧定关冷冷一笑。
听闻在季承宁治下赈灾粮源源不断地运往兖郡,其治下严格,与民秋毫不犯,又诛杀了几个贪官,这些消息早就风一般地吹到鸾阳,吹得城中人心浮动。
若这封信的内容再传扬出去……
季承宁,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不愧是——信被萧定关攥得极紧,她的儿子!
永宁侯……有子如此,你就算死无全尸,也该瞑目了。
亲随见他面色不对,立时喝令道:“来人,把这个私通贼子的贱妇拖下去!”
萧定关眸光冷厉地扫向他,亲随心里咯噔一下,双膝发软,“扑通”跪倒在地。
萧定关转头,面对钱五时立刻换了副温和的笑面,他道:“我有一桩要事,不知钱姑娘愿不愿意做?”
钱五犹豫了下,“林押官答应给我的那袋米还……”
她语焉不详,萧定关立时道:“来人,立刻挑一千斤粳米送到钱姑娘家去。”
钱五马上道:“大人,民女愿意!”
这时候别说萧定关要她做件小事,就算要她做一千件,一万件,她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本官同样给你一封信,你将这封信完好无损地送到给你信的官员手中,如何?”
钱五不知道这些大官脑子里都在想什麽,“……是,信在哪,民女立刻就去送!”
萧定关微笑,“不急,不急。”
……
青天白日,钱五大摇大摆地走进军营。
得季承宁的命令,一路无人阻拦钱五,她反倒大吃一惊,心道那什麽宁将军的治军也不怎麽样,还不如他们当地大户的宅院防备森严。
“姑娘?”
又是那个长得很齐整的官员,钱五把信掏出来,“萧大人要我给你的。”
那官员微微一笑,“多谢。”
“你不用谢我,这可不是白白给你送的。”
“姑娘想要什麽?”
钱五眼珠子一转,“我要,我要两只熏鸡!和昨日我吃的一模一样的那种。”
说着,立时去看那官员的脸色,怕他觉得多,手指犹犹豫豫地伸着,只等对方同她讨价还价,她就忍痛变成一只半。
不料那大官很和颜悦色地点头,“可以。”
“我现在就要。”
“来人,给钱姑娘拿两只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