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似和离
白惊回铺子里等着,想着人还要好一会儿才出来,就领着秋晨秋灵看新鲜玩意儿,让她们看中哪个就带走。秋晨秋灵知道她们能赚钱,就也不和她客气,当真是看中哪样要哪样。
凌淑锦回来的时候,柜台上已经摆了一堆她们要的东西,看的她直摇头。两人对着她吐了吐舌头,白惊很有眼色的吩咐夥计给她们往马车上搬,恭敬的将三人送走後,她忙直奔梨花苑打探情况。
进了门就看见裴柔丽歪在椅子上,擡手遮着眼睛,也看不清脸色。
“说什麽了?看她走的时候兴致不高的样子,去西北的事儿招了啊?”
“可能是在宫里听说了什麽风声,猜到了我要去西北,带了一沓银子过来,让我想什麽时候走就什麽时候走。”
白惊在对面的桌子前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水喝着。
“真的假的?感念寺这麽厉害,渡公主打通任督二脉了?”
听到这混账话,裴柔丽一跃而起,拎起鸡毛掸子就扔了过去,白惊伸手就给接过去了,抱着鸡毛掸子悠悠的走上前,叹了口气说道。
“我觉得这事挺好的,你想去当英雄她给钱支持你,总比你不说偷偷跑了,再急的派人去西北抓你要好的多。当初我就觉得你俩不合适,脾气都太倔,一个是娇贵公主,一个是没拴绳的倔驴,在一起能不天天吵架吗?分开一段时间也挺好,你俩都冷静冷静,尝一尝相思成疾的苦。”
裴柔丽转了个身挡住脸,不想让白惊看到她落寞的样子,瓮声瓮气的问道:“你不觉得她这样做是生气了想跟我分开吗?”
“那样也挺好啊,你俩若一拍两散,我就跟着你,不会让你落得个孤家寡人的。”
裴柔丽听到这话真给气笑了,斥责道:“你以为我俩是和离分家産呢?”
“你俩牵扯太多,比和离还麻烦,你说这三月春得分吧,我们这些跟着的人也得分吧,白纸黑字划分好,省得你俩分开弄的我们无家可归。”
“你这麽嫌贫爱富怎麽不回长乐坊啊?怎麽?舍不得小尼姑?”
“哎,说你的事呢,少往我身上扯。你看你这一副怨妇的样子,若是你从西北回来,公主当真不要你了,估计你得在长乐坊後门痛哭流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裴柔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洗了把脸重新振作起来。先是给宫里写了封信,将那些银票都装在里面,又给程应允传了个信,晚上约在曾叔那里商量事。
凌淑锦心情憋闷的回了宫,来的时候马车上空荡荡的,回去的时候快要塞不下,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口,秋晨秋灵拿不完,想去喊守着的御林军去送。几人提溜着一大堆东西,捡着小路绕着走,就怕碰见什麽熟人尴尬,跟做贼似的溜回了长信宫,戚真真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等着,看人回来连忙上前去迎。
三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哪家的点心好吃,哪种胭脂最衬气色,这情形好不热闹。凌淑锦在一旁看着,心情也好了起来*,说起来秋晨秋灵只比她小两岁,整日跟着她过日子,沉闷的跟老太太似的,她也劝过让她们成亲,也为她们物色好了人,可二人却执意不肯,非说要一辈子跟着她。
她们从小就跟着她,对她来说比亲姐妹还要亲,私心里也舍不得和她们分开。可是如今裴柔丽的事情却让她看开了些,再好的人也不能强留在身边,人都该有自己的天地。
秋晨秋灵也是,若不尽快帮两人找好归宿,若哪天她又有了什麽意外,谁能去护着她们呢?
转了一上午,她也累了,秋灵伺候她午歇。一觉醒来,床头放了一沓厚厚的信,她支着身子拆开来看,是她上午才送走的银票。
将一沓银票搁置在一旁,展开那张写着小楷的信纸,不过又是些让她等她回来的话,还说希望她能想办法回长乐坊,她想走之前再见她一面。想的倒是挺美,她才不要回长乐坊,听她说那些花言巧语,愤愤的将信连通银票都放在盒子里,就去了太後屋里。
平云坊糊涂巷,曾家夫妇早就备好了酒菜,等他们三人过来,程应允最先到的。白惊和裴柔丽忙完铺子里的事,急匆匆的赶来,三人见面後也没有寒暄,直接聊起了军务,核算着户部拨下来的银两,再加上三月春可以支出的,拢一块也不是一笔小数,总算能解了西北的燃眉之急。
大事解决了,三人心头都轻松了不少,开始推杯换盏,还好都是有分寸的人,散夥的时候还算清醒。和白惊回了三月春,裴柔丽回屋子换了身深色衣裳,骑马去了长乐坊。
公主不在府里,丰叔回了老家,翠云倒成了资历最老的,领着剩下的十几个人看守院子。後门的人报信说裴掌柜回来了,她还不怎麽相信,毕竟公主又不在府里。
直到人进了落辰阁,翠云才忙上去迎接,小心翼翼的问着,又听了吩咐重新整理公主的闺阁,裴掌柜要在这里住下。这事弄的她有些为难,前些日子公主把她们都调回了公主府,她就以为两人闹翻了,现在裴掌柜又突然回来住,她到底要不要去禀告公主。
且裴掌柜来的时候什麽都没带,身上还有酒气,她本想让人回海棠苑拿她的换洗衣物。裴掌柜却说不用麻烦了,都直接用公主的,她虽然是公主府的仆人,可相较于长乐公主,她更害怕裴掌柜。
既然裴掌柜发话了,她只好在净房里为她准备好公主的寝衣,又吩咐人擡了热水进来。一切准备就绪以後,她心里仍是忐忑,就站在屋子里不走。
怎麽说翠云也伺候了她好些年,裴柔丽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毫不在意的说道:“此事可以告诉公主,你下去早些休息吧,以後大半个月我都住在这里。”
今日三人商量好,等所有军需都备起後,她就随程应允一起回西北,算着时间,最少需要大半个月。
翠云得了话忙退了下去,她了解裴柔丽的习惯,在屋角为她留了一盏灯。
裴柔丽穿着凌淑锦的寝衣,走的屋角将蜡烛吹灭,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稍稍适应之後,便向床榻走去。躺在床上,擡手闻着袖口淡淡的梨花香味,这是凌淑锦的味道。
自从上次分开以後,两人已经有月馀未曾亲近过,今天见面在一起待的时间不过一刻钟。凌淑锦那种脾气,她纵然想做些什麽,也是有心无力,那麽久不见,那个女人就不想要她吗?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四周全是她的味道,纵然喝了些酒,心里想着两人的事,她根本就睡不着,身心越来越燥热,恨不得现在就进宫去,好好的搂着她。拥着锦被不安的翻动着,心里想着她,指尖不自觉的嵌进肉里,这丁点疼痛对她来说还不如挠痒痒。
结束的时候头发丝都是湿的,难以忍受身上的黏腻,她又去了净房,木盆里的水早已经冷掉,她擡脚就跳了进去。
消息传进长信宫的时候,凌淑锦刚用过早饭,气的将茶盏掷在地上,天青色瓷器被摔得粉碎,一旁的秋灵忙去收拾。
“长乐坊就没个把门的人了吗?落辰阁就是她想进就进的?还敢去睡本宫的床榻,让人将她打一顿给我扔出去,回她的三月春。”想到那人躺在她屋里,她就气不打一出来,狠话也说过了,西北也非要去,临了又要跟她玩手段。
昨日想让她回长乐坊她不愿意,晚上就敢一声不吭的回落辰阁住。
秋晨将公主的话原封不动的传回了长乐坊,翠云只觉得犯难,让人打裴掌柜一顿她是万万不敢的,这满府上下,也只有公主可以随意打骂。再说现在裴掌柜病了,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让人进了可信的大夫过来,刚煎了药让人服下,这会儿正睡着呢。
没有办法,她只得再让人进宫传话。
秋晨得了信,只感叹了一句裴掌柜净跟公主学这些小手段,这些招数是公主惯用的,她自然是不会相信的。纵然是真病了,公主正在气头上,断断是不会理会她的。
听到这消息的长乐公主霍然从凳子上站起,动作又急又大,六角小圆凳都被带倒了,在地上转着圈。
“她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怎麽就突然病了?要紧吗?请大夫了吗?”
秋晨愣在原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感叹着还是裴掌柜更懂公主。
“公主别急,就是受了些风寒,翠云已经给她请过大夫了,应当是不要紧的。”
得了这话,凌淑锦不觉缓了口气。
秋灵已经将凳子扶起,又扶着公主的胳膊让她坐下,轻声安慰道:“纵使裴掌柜身子好,可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公主若实在担心,就跟太後娘娘好好说说,咱们回府去住吧,怎麽说咱们也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太後娘娘说不定会放我们回府的?”太後娘娘拉她们过来必然有她的目的,可现在戚小姐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们再留在宫里也没什麽用处了。
凌淑锦扣着袖角上绣的梨花,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最近两人隔阂渐生,若裴柔丽用这麽些小手段,她就巴巴的求了皇祖母回府。
是不是会太娇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