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处了半年,江品言心思又单纯,什麽事情都写在脸上,白惊有什麽看不明白。
“我在平康坊还有一处宅子,这两日你先住那里。”虽说江品言逃出感念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到底是江家的嫡出小姐,江家定是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敢让她住客栈。
江品言看着眼前的白惊,以前总觉得她混账,忽略了她平时对她的好。
自从到三月春之後,白惊给她做了很多衣服,打了很多首饰,知道她吃惯了素斋,特意嘱咐小厨房,单独为她准备饭菜。知道她喜欢刺绣,就让青青教她。後来见她天天绣花,又嚷嚷着让她跟着渊虹学习识字丶理账,担心她绣花多了坏了眼睛……
离开感念寺後,她一直依附着她过活,学会了很多东西。
这些事情,都因为白惊对她的诸多禽兽行为,被抵消掉了。
“白惊,你喜欢我吗?”她现在开始不理解,为什麽白惊愿意对她这样。
四目相对,如此直白的问题,白惊不知如何作答,眼神不自主的开始躲闪,搂着她细腰的手也松开了,良久才喃喃道:“不喜欢。”
她不轻易喜欢任何人。
没了扶持,江品言跌落到床上,心中刚沸腾而起的涟漪,一下子归于平静,她干嘛要问这种问题呢?也许白惊对待每一个床伴,都是这样舍得,钱财于她而言,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床伴,她最多就算白惊的床伴。
看到江品言神情失落,白惊本还欢喜的心情也变的烦闷起来,开始後悔自己何须将话说的那麽直接,略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子,语速很快的吩咐道:“那你快些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江品言也不擡头,就淡淡的嗯了一声,开始下床去找自己的衣裳。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惊没忍住回了头,待看见江品言那白皙纤薄的肩背,又转过身去走了出去。
夜幕低垂,院子里有凉风吹过,将她发热的头脑吹的清醒一些,她开始懊悔,恨自己沉不住气,听说她出事就慌慌张张的跑来,明明一肚子的气,却还能压下火气温柔的哄着她。
明明她现在一脑门子的事儿,却还要陪着她一起回青州。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担心江品言过度依赖她,又担心她出事,她觉得自己有些分裂。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听到背後传来的声音,白惊回过神来,接过她的包裹,向门口走去。
将人抱坐于马上,两人共骑一乘,向平康坊出发,路上吃了点东西。
这处宅子是两年前置办,起初三月春住不下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住在这里。後来裴柔丽买了紧挨着店铺的两处宅院,她有了单独的院子,就没有再回来住过,只偶尔请了人过来打扫维护。
三进的院子,在平常人家已经是处宽敞舒适的住所,江品被抱着一路进了内院,一个人也没看见,她今天是要自己住在这里吗?
白惊将人先放在凳子上,打了盆水简单擦洗了一下屋子,被褥上盖着遮布,前不久才晾晒过,秋日干燥,能直接用。
屋子打扫完又去烧热水,灌了满满一桶热水,让江品言洗漱,并嘱咐她早点休息,明日她会派人过来给她送吃的。
看她要走,江品言忙站起来跟上,反复的揉捏着衣角,半天才问出了话:“你今日不留下来吗?”
忙活了一天,白惊也累了,反问她:“你不是不喜欢跟我做吗?”
做?她怎麽能将话说的这麽直白,江品言苍白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我,我,我不是,是你,是你每次,都……”
嗑巴了半天,她也没有把话说清楚,以前两人没有感情,纯是寻求依赖,她不觉得羞耻,想什麽就说了。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同于之前,有些话她当真说不出口。
白惊觉得没什麽,两人该做的事情都做透了,还有什麽不能说的,再说以前江品言说的不是挺敞亮的吗?
“我每次怎麽了?”
“没什麽,你走吧。”白惊心里没想法,她求之不得。
“那行,我走了,你要是害怕就别熄灭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