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擡起头,对着解春眠急声喊道:“尊主!您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他听不到我带出去的答案,定然会把您的秘密全泄露给仙盟!”
“你敢威胁本座?”解春眠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森然杀意,“不过是看在你这麽多年为本座做了事,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给你一次痛快死去的机会,本座想知道他是谁,只需要你的躯壳即可。”
巚使脸色惨白如纸,已经露了怯,却仍咬牙坚持:“对方不是寻常修士,是天上的神仙!祂……祂能分辨出我是不是在撒谎,更能看穿您的魂灵!”
“呵,你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解春眠周身魔气暴涨,笑容扭曲,“神仙岂会把你这种蝼蚁般的喽啰放在眼里?待解决了你,本尊再亲自去会会那位‘神仙’。”
解春眠指尖魔气缭绕,瞬间从巚使天灵盖抓出一道透明的虚影,正是巚使的魂魄。
魂魄在他掌心发出凄厉的嚎叫,声音尖锐得刺人耳膜,却被解春眠死死攥住,一点点揉捏丶碾碎,足足半个时辰後,那道魂魄才彻底消散在魔气中,连一丝残念都未曾留下。
原来四大魔使就是这麽少一个的。
风无行之前并没有见过解春眠,对解春眠的所有印象仅源于一句话,“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魔尊解春眠,他会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如今看起来,确如此。
解春眠的影像仍然没有消失,他来回的踱步,忧心忡忡,不知道在思考什麽,突然,他停住脚步,擡头看向悬挂在钟乳石下的茧状物体。
风无行这才发现,虚像中的六个茧,居然有两个没有被剖开,一大一小是完整的。
解春眠犹豫一会,擡手幻化出啼鸣刀,刷刷几道寒芒闪过,洁白的大茧掉落一整块,露出里面如同婴孩般蜷缩的成年男子。
他的脸……
风无行猛然看向解归来。
解归来像是被利刃刺伤的小动物,惊恐地向後退开,他身後就是石柱,狠狠地撞在上面,踉跄两步。
“溟使!蟢使!螣使!”就在这时,影像中的解春眠突然厉喝。
虚像中出现三道人影,正是不久前还与风无行同乘一船的三位魔使。
他们的模样与现在相比,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青涩。
“尊主请吩咐。”溟使率先躬身,姿态恭敬,另外两人也连忙跟着行礼,等候魔尊的命令。
“你们先把他藏起来。”解春眠指了指茧中刚露出来的人,语气凝重,“若是本座此番去会那位‘神仙’出了意外……你们便拼尽全力,把他送上魔尊之位,後面的事,你们知道怎麽做。”
“尊主!”蟢使忍不住出声,“您神通广大,怎会出事?”
螣使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尊主,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解春眠摆了摆手,打断他们的话,目光落在茧中蜷缩的青年身上,幽幽叹了口气:“他身上有本尊一半的魂魄,只是身躯孵化的时日不够,根骨与天赋,勉强能赶上本尊刚离开浮蜃岛时的水平。”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本座若真的死了,你们要尽可能辅佐他,替他洗髓伐筋,多教他些逃生之法。记住!五十年内,绝不能让他与本尊见面!”
见了会如何?
风无行心中瞬间冒出这个疑问。
溟使丶蟢使和螣使却似知道什麽,三人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齐齐跪地领命:“属下遵令!”
话音刚落,眼前的历史影像便骤然消散,禁地内重新只剩下荧光石的幽绿光芒,以及——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风无行看向靠坐在石柱旁,微微喘气的解归来,脑海中飞速梳理着线索。
巚使背叛解春眠,把解春眠无限蜕生的秘密告诉了一位神仙,那位仙人似乎还想与解春眠做交易。
仙与魔交易啊。。。。。。。
莫非二十五年前,仙盟得到的关于魔族的内部消息,就是那位神仙泄露的?是交易谈崩了,才引来後续的争端?
那个仙人是谁?
风无行忽然想起丘山岳曾说过的话:二十五年前,洞城有上万魔族失踪,解春眠认定是仙界所为,几次三番冲上仙岛挑衅。
丘山岳便是那时被上司派下人间,调查洞城之事,结果在魔族禁地里发现了一只被囚的狙如——它被毁掉形体,只剩灵体残存。
解春眠一个活了那麽多年的老魔头,屋里头出了事,自然不会毫无所觉,他偏执的认为是仙界所为,大概率是真的发现了什麽。
一个个疑点在脑海中交织,风无行眉心越皱越深,心中很快有了怀疑对象,可还没等他细想,石柱边突然传来解归来崩溃的呐喊:“不!不可能!我……我怎麽会是我爹呢?”
红影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风无行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是解归来,还是……还是解春眠的分身?”
“与其想这个。”风无行不耐烦的挥开他,“我劝你不如想想见了解春眠,会发生什麽事吧。”
解归来却眼睛一亮,转身就向外跑去:“对!我要见他!我要见解春眠,让他亲自告诉我真相!樊狰,我现在要去找樊狰!”
“喂,你站住!”风无行怕他冲动去找樊狰,惹出更多麻烦,正想追上去阻拦,忽然身後传来一声沉重的冷哼——
“我以为只有我们魔族说话不算话,原来你们神仙更卑鄙无耻!”
又是解春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