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闭了闭眼,终究是将手从他手腕间放开。
咚的一声。
沉闷的跪地声响起,很快隐进地板。
“长钰想求你们一事,望求真人、师姐应允。”
“什么?”
“若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莫要强行救我,一切以世间百姓为重,生于浮沫,当为浮沫。”
天池真人盯他片刻,半晌竟是无奈笑出声。
“白鹤啊白鹤。”
“他不愧是你的孩子,所做选择与你一模一样。”
天虞摇了摇头,“长钰,你相信师姐,无论如何我定会救你,哪怕是舍了我这条性命。”
“不。”
君枕弦眉目冷然,“师姐,我不愿舍你性命。”
“若我本就要死,你强行救我失了性命,即便我苟活下来,又有何用?”
天虞一噎,愕然于他眼中的坚毅决绝,她别过头去,是了,幼时族人拼死庇护让他厌倦。
他怎会甘愿再接受一次。
暗沉天空,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流淌着压抑。
天池真人望向窗外,岁月河流中繁华如梦的过往,如青烟一般,恍惚间又回到了过去。
他问,“你不悔?”
“不悔。”
“你深爱着的女子舍得下吗?舍得你这条命吗?”
提及心中最柔软的人,君枕弦眸光温和又熠熠生辉,“舍得与否,早就没什么意思了。”
“为何?”
“以一人性命换取无数人,长钰认为很值。”
“深明大义,称得起一句皎皎明月,君子之行,那么你成全了天下人,何人来成全你呢?”
“世人皆苦,我此生能遇栖栖,已是上天成全。”
青年嘴角轻勾,掌心握紧小圆石,烫热,可惜不能领略一番栖栖故乡的山河海河了。
当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我并非全然无私情,我之死,亦成全栖栖。”
亲手送他的栖栖回家。
这是君枕弦能为时栖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天池真人幽然长叹一声,“长钰,我见过你深爱的人,那孩子很好,眉眼澄净,至纯至善。”
“在天道降下的因果下,能遇上她是你之幸。”
“是,长钰不敢再奢求其他。”
“罢了罢了,我终究是要辜负你父亲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