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汗水。
还是她的泪水。
谢春深压抑住呼吸,手里的刀柄握了又握,轻轻闭起眼。
眼前是一片缭乱的赤红,腥甜的血味若花至荼靡,血雾流动,他咽下生涩口津,亦想现在杀人。
蓬勃的杀气逼出,木漪步步后爬,靠至墙角孤立无援,盯紧了他手中的刀。
黄构唇边含着一丝寒笑,一瘸一拐地挪了出来,看谢春深朝着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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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猛然挥下,木漪心神俱颤,却死活不肯闭眼。
剑柄摩擦墙泥,灰里擦出蓝光,而后手被人执起。
手腕疼痛,那把剑调转了方向,交到了她手里,几乎将她手腕细筋压断,又被他握住手,强行托举起来。
粘腻的血沾染了他,将二人手合在一处,剑不再沉重,举起,被他带着指向对面不远处的黄构。
她喘着气,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的光芒汇成银河似的,些微愤恨,些微不解,些微不甘。
谢春深手穿过她的后腰,贴在脊骨处扶着她起来,带着她的手,朝前一刺,直直指向黄构:
“杀了他,给你自己报仇。”
他眼角绷直,眼白上露,她亦是,落在黄构眼中,成了最大的讽刺和一种不可思议的荒唐画面。
黄构捂住伤口向后退,忽然大吼一声拔出了胸口的兽刀,朝地上摔去,痉挛,吼叫,若一只被追到绝境的犬,而后又猛笑。
“来啊!来啊!”
谢春深推了她一把,松开了她的手,她便也借力冲了过去。
剑入肉划脖,因是她的胜利,转而成了世上最为动听的声音。
谢春深站在穿廊的风中,废墟淡淡映着他冷静的影子,和他身前不断手起刀落,将血溅于墙上的女人。
他们是一起的。
他们是一样的,谢春深终于想通了,解开了自困的谜团。
黄构只剩最后一口气,他说,“我是……四品内官……朝廷……你你逃不过……”
说着哽出两口血。
木漪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粘腻,将剑悬举头顶,眼中一道剑影,带着所有未曾倾泻完全的恨与耻向下。
一刀贯穿他心房。
黄构双目瞪出,身体弓挛……一切结束了。
谢春深敛手,自后朝她靠近,她又是拔了什么,藏在身后,盯着那摇动至越来越近的影子轮廓。
当影子合二为一时,他停下了,沉声喊她的名字。
却是:“木千龄。”
话方落,刀光复闪,木漪用黄构身上拔出的兽匕朝他挥去,要一剑入喉。
硬生生被他以手握刃。
顷刻间,血自他指缝间溪出。在一旁静候的宋寄见此,下意识摁剑。
谢春深说:“不用来。”
他诧异。
随即退回。
木漪脸上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恨意,铺天盖地,她刀被他握住,确仍旧试图向前去。
谢春深望着她,“木千龄,我们停战吧。”
“凭什么。”声音几乎从她齿间的缝隙里压出来,“你说停就停,最该死的人就是你了。”
“我们不该为敌,你没有给萧瑜证据。”
她痛恨道:“给不给,都不是因为你!”
谢春深扼她腕抽了她的刀,她再无力气,瘫软着倒在地上。
手里抓着两团无体的雪,心中茫茫,恨意烧起的烈火之外,也有一股疲倦和悲伤涌上来。
她太累了。
实在是太累了。
“我怎么就遇到了你……”空空咳嗽几声,想哭,却又使劲憋着,憋的胸腔都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