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帝立即站起来:“朕现在就要见,将他们安置了,带去勤政殿。”说罢手抚过江磐的肩,“朕要走了。你想着的人,朕会替你见……你再躺会?”
江磐方才还说她不躺,此时又由着元稹帝将她放平。
在他要走之前又拉了他的小臂,“陛下,臣妾苍白病容,确实不便露面,可两位兵家远道而来,按俗本要为他们送上玉简祝其凯旋,臣妾想让人替臣妾一趟,亲慰曹将军和陈家郎君。”
“你……”元稹帝被她密不透风的口舌推到了墙里,一时无话。
她趁元稹帝愣时叫起木漪,“乖女儿,你替吾去。”
木漪惊了一瞬,压下不表。
元稹帝最后答应,要她拿了东西随中官跟上,自己先行一步,宋内司按照江磐旨意取了玉简来。
木漪一时不去接,但问:“娘娘真要我去?”
她眉目含着冬日殆尽的霜:“我耐心已尽,莫要再试探我,让你去,你就去!”
玉简是鸿胪寺每年准备的礼器,能赏赐它的只有坐在最高位的人,被赏赐的,也常是高功重臣,国之大器。
木漪咬了咬唇,跪直身,抬高手要从宋内司手里接过那盖彩锦的托盘,才拿稳,一转身就被床江磐拧住了手腕。
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狠狠地拧。
玉简若落地打碎,她的命赔不起。下意识咬牙撑着,剧痛之下两手仍旧紧紧抓平托盘。
江磐将这一希望动作尽数收入眼底,笃定她是一个能忍的女子,将她的脸拉到唇边,对着耳朵厉道:“我必须病着,从今天起你就当我的眼睛,给我盯紧了刘玉霖和陈氏。谁离了我布的网,我拿你是问!”
说罢话,木漪的手也要被拧断。
江磐将她如破布一般丢在了地上,木漪护着托盘,脸朝着地席,眼有些红。
她甚至想:陈王快点反进洛阳解决了这对怨偶夫妻也好。
最好谢春深失算一回,将自己赔进去一命呜呼,只留她一人得道升天,趁乱中逃出宫去。
那样。
她会自由无边,也会财宝无限。
曹凭与陈郎君,被谢春深陪同,带入勤政殿。
勤政殿是元稹帝下朝后的另一个书房,与太春宫的书房有所不同的是,后者偏私,皇帝自己想干点什么都可以,前者则常有朝臣进出参与政事,是个君臣佐使的公房。
木漪跟着元稹帝进去,听见声音,殿内五六个人全都站起来行礼。
元稹帝眉目一软,立刻缓声上去安抚:
“诸位爱卿,是你们辛苦,你们比朕辛苦多了,都免了此礼给朕坐回去!曹卿?你瘦了啊,憔悴了不少!”
类比当初,有些谎言不攻自破。换句话说,谁又不是在演戏呢?
元稹帝永远都要演一个仁君:与臣清谈玄妙,素有文学造诣,只可惜,因善受皇后蒙蔽。
木漪有些想笑。
她与谢春深的目光一擦而过,二人都自觉避开任何视线的相交。
元稹帝对她身份不提,只言:“缘分妙哉。
两年前,朕与你们就皇后摔马一事对账,如果朕没有记错,就是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在场了。”
他的手划过谢春深,陈郎君,还有木漪。指尖一连,像一根线拽着,将被点的三人绑在了一起。
三人行,必有奸。
元稹帝也算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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