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又能陪伴他多久呢!
楚北翎忽然有些难过,甚至流露出几分愧疚与自责。
黎女士将邢禹比作他的灯塔,他的标杆。
楚小少爷讨厌嫉妒标杆和灯塔,却不曾想过,他所讨厌嫉妒的完美邢禹,也有自己的失意与委屈。
而他居然因为生气不满黎女士的话,竟然拿他爸爸妈妈不要他来反驳。
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在楚北翎陷入心酸孤寂的情绪里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从菜市场买菜的邢禹回来了。
“怎麽没开灯。”邢禹踏着月光轻松的走进室内。
半明半暗朦胧的光线下,所有人的表情和情绪都被隐藏。
邢禹将买来的蔬菜放在餐桌上,又放弃随手可以在厨房开的开关,特意折返到相对较远的玄关去开灯。
室内明媚起来的一瞬间,某种结界被打破,所有人的情绪都回归了正常。
陈奶奶起身:“你们先坐,我去给你做饭。”
邢禹及时制止,“我来就行。”
说完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楚北翎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去帮他。”
陈奶奶问:“你也会做饭。”
说完她想来:“你妈妈是不是也常年不在家?”
楚北翎见陈奶奶一副难过的样子,连忙安慰她:“她常年在新加坡,大概一个月或半个月左右会回家一趟,以前有爸爸照顾我的,现在都住校了,她在不在家都一样的。”
楚北翎对黎女士感情特别复杂,既希望黎女士能回国多陪陪他,又希望她干脆一直待在新加坡别回来。
从他有记忆开始黎女士就是常年不在,只偶尔出现在家中,而只要她一回家,他和父亲那种温馨的气氛就会低几个气压。
不过她待不了两天又风风火火走了。
每次见他期待黎女士回来的模样,父亲都会笑着和他说:“等我们番番长大後,我们全家一起搬去新加坡。”
可真等黎女士回来,他被教训,黎女士提出他难以接受的要求,说他哪里哪里不行时。
父亲又会笑着安慰他,“妈妈说的不对,艺术家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每座山每条河都不一样,我们番番不用和别人比,总是把自己削成其他人的形状,未来怎麽能画好祖国的大好河山,遵循自己想法做就已经很棒了。”
无论遇到什麽事,黎女士给了他多少压力,父亲总能以轻松的话语化解他所有糟糕的情绪。
一直陪着他长大的是父亲,黎女士只占据了很少的时间,他和黎女士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就好像没有其他。
父亲去世後,有段时间他特别需要身边有人,这样他就不会难过到无法呼吸,而黎女士也因为父亲离开在家里多待了几天。
楚北翎刚刚开始建立对黎女士的依赖,她又风风火火走了。
他只能一个人留在和父亲生活的别墅里。
那段时间,楚北翎在搂上画室画画时遇到对自己突然産生怪诞绘画技法拿捏不准的时候,会下意识叫父亲询问他的意见,可没有人回应,他在楼下吃饭时,回下意识想去叫在楼上画画的父亲吃饭,依旧没有人回应。
然後,後知後觉反应过来,父亲已经不在,他喊老爸,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可——
别墅里到处都是他和父亲欢笑时的幻影,这种场景真的太多太多了。
而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後,
孤独感会成倍疯长。
楚北翎多麽希望黎女士能回来,能陪陪他。
可黎女士每次打电话来,从来不关心他的情绪也不关心他好不好,唯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