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禹微微蹙了蹙眉:“这麽久,不见……”馀光看到跟上来的祝卿安。
他往後退了一步,转身快速离开。
刚刚邢禹的表情和语气,充满不悦,好像拉住他的他,是什麽脏东西,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一句好久不见,都不屑于和他说。
耳边传来刺耳的耳鸣声,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楚北翎没经住晃了晃,伸手扶住一旁的木柱稳住身体。
祝卿安连忙扶住他,关心道:“你还好吗?”
楚北翎脑袋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办法处理现在的信息,只下意识回应:“我没事。”
祝卿安盯着他惨白的脸色,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水土不服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楚北翎松开手,站定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正好,我这里有两颗糖。”出发前在机场休息室,祝卿安闲着没事,拿了几颗糖过来吃着玩,被他吃掉几颗,还有剩,刚好可以给他。
楚北翎拿过他手心两颗葡萄味的软糖,剥开塑料壳,将软糖塞进嘴里,他嘴里一片苦涩,甜滋滋的软糖进到嘴里,也尝不出丝毫的甜味。
缓了片刻,待情绪回笼,楚北翎说:“我们走。”
祝卿安:“你要不在缓缓?”
“不需要。”楚北翎摇摇头,没等他反应自顾自往下走。
两人走到附近的停车场,楚北翎在APP填上信息,准备打车去西湖,今天下雨,他们所在的位置又较偏,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司机接单。
楚北翎正想着要不要走回灵隐寺,那边交通更方便些,一辆黑色的西装暴徒停在他前面,驾驶座车窗滑了下来。
不远处打过来的车灯氤氲成一团又一团昏暗而模糊光线。
邢禹那张堪比雕塑一样立体的五官在蒙蒙细雨中,似是被盖上一层薄纱,恣意又矜贵。
非凡人不得触碰。
邢禹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又一寸扫着,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在探究什麽。
四目相对许久——
邢禹开口打破沉默:“刚刚就觉得你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你是柯锦程对不对?”
楚北翎险些没站稳。
时间真的是残酷又美好的东西,不仅将他们生生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将过去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挡在那个无法触碰的过去。
也能抹掉一个人大部分的记忆。
以至于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叫过他无数次名字的男朋友,将他认成另一个人,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
原来,他在邢禹心里,竟然连一个普通同学都不如。
不值得被记住。
楚北翎尚未回答,疑惑半天,被当成背景板的祝卿安开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邢禹清冷的眸子探究地看向一旁的背景板,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有一搭敲着方向盘:“应该不会,我记性还不错。”
背景板祝卿安在心里腹诽,这记性还不错,那你这记忆下限有点低。
转而看向一直盯着邢禹不放的楚北翎:“你认识?”
楚北翎嘴角扯了一个僵硬地笑:“认识,高中同学,以前是室友。”
也是前男友。
邢禹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钟,随後说:“这里不好打车,去哪里,看在高中同学一场的份上,我送你。”
‘高中同学’这四个字被他咬得特别重,像是单独拎出来的。
楚北翎站着没动,极力掩盖自己糟糕的表情。
邢禹後方车辆催促的喇叭声响起,他道:“别站太久,後面车要等不耐烦了。”
“那就麻烦你了……许图南,送我们去西湖,谢谢。”楚北翎拉开後座车门,示意祝卿安一起跟上来。
邢禹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等他们上车坐定後,他回眸看过来,“不用客气,柯锦程,同学一场顺路送你,没什麽。”
停顿片刻,又挤出一句,久别重逢常说的台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楚北翎苦涩笑笑,真诚反问:“我们关系很好,好到可以说别来无恙,抱歉,我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