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鸣轻笑道,他松手任由石片向斜上方飞去,而後以灵力绕指往回一拽,一片小指长短的菱形碎片就这样被吸至符鸣掌中。这碎片与石片材质同一,触手微微发烫,原本嵌在第三目正中,与兽类竖瞳一般无二。
“这些妖兽是被有心之人刻意投放至此的,以这些能激发魔气的碎片令其发狂,诱其透支生命增强力量。若我没猜错,石片应当就是取自魔界裂隙周边。”
“这麽看着我作甚,我是边境雍城本地人,知道这些再正常不过了吧?”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接收到探究目光的符鸣耸肩摊手作无辜状。他将更大那枚石片置于掌心,闭目感受引力来源,如此这般踽步前行。
“喏,真正的入口就是这儿了。”
符鸣扶着最多能塞进一人的通道,回首粲然一笑。
就在此时,险象突发。
一道树藤无声伸展,在触及光线的刹那死死捆上他的腰肢,而後将反应不及的符鸣拖进洞中!
这条矿洞狭窄不说,岩壁还尽是末端尖利杂乱的矿晶,拖行中一路磕磕碰碰,又将符鸣的衣裳割开好几个豁口——幸好他及时以手臂护脸,不然就得破相了。
分明只被拽着飞过几条岔道,却好似过了万年之久,若无足够浑厚的灵力加持,再好的剑也割不开这硬似精钢的藤蔓。符鸣从未如此後悔自己的修为低微:他当初分出化身的时候怎麽不捏成金丹期呢,筑基期还是太弱了
咳丶咳咳,符鸣呵护自身容貌的努力最终还是成了无用功,他被扔到石室时以脸着地,还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尘与血糊了满脸。
“哎呀,这不是我们最爱出风头的明沉吗?啧啧啧,现在怎麽这麽狼狈,这麽弱小啊?”
饱含恶意的刺耳嗓音听着怪熟的,还没等符鸣回想起这是他得罪过的哪号人物,一股极重的压力随之降下。
靠,这人把脚踩在他头上了。
“掌门知道了,一定很心疼吧,说不定还要罚我呢,我好害怕呀!可惜,你没有机会回去告状啦……哈哈哈哈哈。”
符鸣只觉左耳异常嗡鸣,那些嘲讽之语强一阵弱一阵的,听不大清楚。但是,修真者需锤炼□□,整个修真界他见过的胖子也不大多。按照体重判断,只有一个答案。
“是你……陈……冲。”
他艰难张口,侧头又吐出一口黑血。陈冲的言语与物理攻击威力都不大,真正会要了他性命的,是此地浓得与魔渊不相上下的魔气。
根据他的经验,这人应当已经半入魔了,且是以最有可能爆体而亡的那种方式入魔。
陈冲拽着符鸣散开的乌发将他的脸摆正,纵是血污满脸,他也不得不承认符鸣很有几分姿色。鲜红的血自他的眉梢缓慢划下,流过颤动如蝶翼的眼睫,从失血紧闭的唇淌到清瘦的锁骨上。就是这麽一个,可恨的丶下贱的丶卑鄙的丶只有皮囊算得上好看的穷鬼,到底比他胜在哪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冲失心疯般重复着,他将脱力的符鸣又拽近了些。
“你一定是偷偷爬上了掌门的床,是不是?”
啊?
终于听清了一句话的符鸣大受震撼,这句疯癫之语极大地动摇了他的心灵。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应该是直男啊,怎麽这麽大个的屎盆子突然扣他头上了?
“我……”
“陈冲,够了。徐岩那厮死死追在後头,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就要找上门,你现在立刻去引动兽潮,之後萧怀远的徒弟随你处置。”
“是,不过大人您看,我可否将这贱人扔到魔界裂隙去呢,那有烈焰岩浆,可适合毁尸灭迹了。”
萧怀远的徒弟这个头衔又一次刺痛陈冲的心,他满脸堆笑地回应那位“大人”,客气礼貌的话语中,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从喉头挤出的。原本,他才应该是掌门之徒。
还没等神秘大人回话,整个石室忽而震荡起来,顶上石笋簌簌掉落。陈冲被砸得手臂生疼,虽还未揍几顿出够气,也只能将符鸣这个大包袱扔至角落。
百丈矿道之外,找不到路的徐岩正领着一群剑修在强拆!
引动兽潮之法说来极其简单,只需于暗室开口投放足量的魔界裂隙岩片,再注入沾有魔气的灵力啓动阵法便可。暗室通往的空洞豢养了一批金丹以上的妖兽,定期更换,以魔气熏陶之,待需要时便可放出,由溶洞暗河通向太玄山区域,再到玄罗宗各派。
此法唯一的代价,便是引动阵法之人。若灵力已与魔气结合,还有何等门派愿意收留,最後只得老死在矿洞之中,馀生不见天日。
陈冲一边往阵盘注入灵力,一边在心底痛骂他所恨之人,林含,陈程,叔父,还有这个该死的明沉,你们都给我去死!
……
“停手,不是这边。”
“萧怀远,你什麽时候赶来的?”
辛苦作业的徐岩被温和灵力卷起,转头却见萧怀远一人浮在他们身後,发髻散乱,风尘仆仆,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
“这是明沉的魂灯,往这条路去。”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