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又如飞蛾般飘至杨环身侧,姐妹俩又是摸头又是相拥,一副亲昵腻歪模样。
但一个死了百年的人从天复会烧魂仪式中离奇复苏,还是怎麽看怎麽怪。眼见杨佩沉溺其中,符鸣好心出言提醒。
“杨佩,你被魇住了。”
“你不如再多看看,这道死而复生的幻影当真是你亲姐吗。”
杨佩恐怕压根没在听他的逆耳忠言,她将头埋在杨环肩上,脸颊闪烁着似有若无的泪光,却是面带微笑。
那分明是假象,这人是莽撞了些,但总不至于傻到那地步。
这又是为何。
符鸣摊开自己的掌心。
什麽人情,他向来搞不明白,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容不得符鸣多想,杨家姐妹的身影霎时如彗星般远去,空间随旋转的星轨又开始变换,新一轮传送开始了。
某人自上而下扣住他的手,温声道:“沉溺于虚幻之中,也不失为一条解脱之道。师兄道心坚定,不论外物如何都能守住本心。”
“但人生苦痛,于凡人而言,终归还是要有所寄托。”
顺利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教育四年大学教育的符鸣点头回应。
可以理解,饶是在这个不唯物主义的世界里,天复会和佛修不都是如此麽。
“我倒觉得,活在虚妄不如死得干脆来得快活些,成天麻痹自我又有什麽意思……唔。”
话未说全,蛇一般纠缠上来的萧怀远便扳起他的下巴,急不可耐地与他接吻。
及腰长发在流星的光辉中狂舞。
符鸣向来不在亲嘴时睁眼,此刻他却破天荒地想看萧怀远的表情,这一看,他便被乌黑眼瞳中莫大的悲伤吞没。
他不知道为什麽,只是学着杨环的样子将萧怀远的脑袋按在肩上,又来回抚摸他的後脑勺,像猛搓狮子头顶的毛。
“萧怀远,你为何如此难过?”
兴许是带着天衍宗掌门的架子,兴许是迟到的叛逆期。任凭符鸣好话歹话,威逼利诱都用了一遍,师弟仍是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切,不说就不说。
“到了。”符鸣推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胸膛。
日头已落,天幕却仍未完全黑沉下来,这一块区域的天色转为剔透的靛青色,时而流淌出蜿蜒的雀蓝极光。
此地乃由乌黑林海簇拥的雪原。
前头的青绿山水在中州与东洲太过平常,故也分辨不出在哪。但此处就要独特得多了。这便是人烟最少的极北之地。
一踏上轻沙般的雪地,符鸣体内真元极其顺遂地冲破桎梏,直奔大乘中期而去。与他始终牵着手的萧怀远亦在同时突破到大乘初期,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过于充足的真元从经脉漫溢而出,化作轻风吹起一阵浮雪。
这时,符鸣神识中的人机系统冷不丁地开始播报:“已通过心域一层,奖励已发放,进度(1?)。”
这究竟有多少层,符鸣下意识想压迫系统给他查询信息。
换着法子问了几遍都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回复:对不起,您的权限等级不足,无法查看。
对不起您的权限等级不足
对不起……
符鸣放弃了尝试,他又开始怀念那个有些笨但活泼可爱的系统了。
雪地上留下两串并排脚印。
“总之,此地名为心域。顾名思义大概是破除道心阻碍便能前往下一层,顺利晋阶。”符鸣像模像样地胡诌。
萧怀远从不问他是怎麽知道的,说什麽都当真,是一款乖顺的师弟牌机器人。
“突破三层心域或许就能渡飞升,就是不知云大人藏身在哪里,也许会忽然跳出来阴我们也说不准。”
走了许久,单调的白茫茫的雪让他的视觉有些疲劳,符鸣打了个呵欠。
忽然,他被萧怀远扯了扯衣袖。
萧怀远与他传音道:“师兄,那些树影是不是离我们更近了?”
仔细一看,原本距离更宽些的雪松的确挨得更近了。若这些雪松在浓郁灵气中修道成妖,要来围猎他们也不是什麽不可解决之事。
符鸣摸刀打量四周,由于白雪实在亮得晃眼,他没忍住多眨了几次眼,异象正在此时划过他的视野
如果,心域不止是道心的心。
还是唯心主义的心呢?
符鸣攥紧了萧怀远的手:“萧怀远你看见了麽,这些哪里是树,分明是冻僵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