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箱子,捧着下了楼,简单擦拭後,就在堂屋的桌上程秋雁把它打开,里面层层叠着放的老照片映入程冰的眼帘。
有些因为当初有贴塑膜,虽然发黄了,却还看得清上面的影像,有些是真的太久了,发白,发灰,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可逆的痕迹,照片里的人是笑是闹全都看不见了。
两人小心地把照片一张张取出,取一把小刷子试着扫掉上面的尘灰。
程冰忍不住问:“要找谁的照片?”
程秋雁:“我记得有一张照片,冬天里的,两个小姑娘在雪地里,还是那年村里的小学来了一个支教的年轻老师,他拿他的相机给拍的。”
“多大的小姑娘?”方月年一面翻找,一面问。
“一个七八岁,一个十来岁。”
程冰想了想问:“是姐和二姐吗?”
程秋雁笑了一下,“她俩的照片你爸爸都当个宝,收得不晓得多好,哪里能是她们?是妈妈小时候的照片。”
方月年微微讶异:“秋雁阿姨,是你的照片啊?”
说话间林国辉刚好从厨房出来,一听这话,问:“什麽?你的照片?”
程秋雁略带嗔怪,“嗯,我的照片,甩到不晓得哪个旮旯里,翻都要翻半天。”
林国辉赶忙过来,“来来来,我来看,我来找,我记得你年轻那时候的相片我都找出来了啊,还有什麽啊?”
程冰帮着回答:“不是年轻时候,是小时候。”
林国辉也困惑了,“小时候啊?来找找看,什麽样子的?”
四人遂一起翻找,不消多久,那张照片就被找到了。
亏了当年那位支教老师,这张四十年的老照片上贴了塑膜,压得很平整,最大程度保留了它原来的样子,颜色微微淡下去了一些,可就像是渡了一层时代的滤镜,照片里的人显得悠远朦胧。
——方月年和程冰都诧异地看着它。
“……妈,”程冰眉目带着笑意,语调却不敢相信,“这,这是你啊?”
那照片上一个穿黄色棉衣,梳着两条漂亮的麻花辫的圆脸小女孩,正对着镜头乐呵呵地笑,笑容模样,果然有几分像程秋雁。
林国辉一边呵气一边用布不断擦那照片,笑得眼睛没了缝,“哦呦,你小时候这……这还怪……”
程秋雁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给我。”
然而程冰又轻皱眉:“这另外一个是哪个?”
林国辉:“哎对,这个好像比你大一点,怎麽雪地里还穿这麽薄?欸,怎麽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有点……”
另一个小女孩也看着镜头,笑容恬淡,不像小程秋雁那麽乐,人也有点瘦,就穿了一件不大厚实的灰蓝色的罩衫。
程秋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小声说:“这都多少年了……她是红芽姐。”
身边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林国辉:“红什麽?是哪个?”
程冰刚想发问,却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人,方老太,红芽妈。
他立刻惊愕地看向方月年。
“红芽……她是,她姓方?”他怔怔说,“你的……姑姑?”
“哦对!小月年奶奶,村里人就是喊红芽妈!”林国辉反应过来,“哎呦,难怪!你看,是不是有点你们二姐的脸貌?”
程秋雁笑了笑,把照片递到方月年眼前,“看。”
方月年接在手里,他一番功夫脸色变了几回,可算是明白了,愣愣说:“我家里一张姑姑的照片都没有,从没人跟我讲过她。”
程秋雁便柔声解释说:“就是你红芽姑姑,小时候我们耍得好,我记得啊,我们一起念小学,我爸爸每天早上骑自行车把我们两个带到学校门口,他再去做事,晚上回来再把我们带回来,有时候还带一点炒米糖,我们都喜欢吃……这个相片你家里没有吧?”
方月年摇头。
程秋雁叹息:“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不像现在……不过刚才我们看,都讲你君姐长得还蛮像你们姑姑的,其实啊,长相估计是你君姐像一点,但是口味倒是你跟她一模一样,我记得红芽姐姐一点辣都不能吃,我们那时候哪有各式各样的菜?家家不就是辣椒炒干子,要不就没菜,随便一点辣椒酱拌饭吃,她不能吃辣,经常吃寡饭。”
方月年盯着那上面瘦弱的小脸看了好久,仿佛想象到了四十年前这个方家的小女孩的生活,贫苦,劳作,疾病,也许还有数不清的谩骂和责打……这就奇妙地联系上了程君君,甚至程笑笑。
程秋雁看他眼尾润红,忙说:“好了,就是偶然想到了,找出来给你们小家夥们看看,冰冰,照片收起来吧,我们吃饭了。”
程冰说:“当年就应该把红芽姑姑也带到我们家里来。”
程秋雁愣了一下。
林国辉:“你真讲得好,一个两个还不够是吧?”
程秋雁却忙说:“就是呀,我当时就想要红芽到我家里来,不过我那时候哪有你跟你姐姐厉害,大人一骂,就吓得赶紧闭嘴了。”
一句说,说得程冰和方月年脸上通红,也闭嘴了。
方月年记得小时候也问过方老太,为什麽旁人要叫她红芽妈,可方老太沉着脸说了句「就你话多」,也不搭理。後来他虽然知道了有这麽个姑姑,但一直都没听到过具体关于她的事情,更加没见过她的样子。
“日子倏忽就过去了,都小四十年了,”程秋雁微微叹息,又笑笑,“好了,不讲这些了,你想听啊,以後有机会好好跟你俩讲,来,尝尝阿姨烧的菜。”作者闲话:感谢伯乐9492239(9492239)对我的支持,麽麽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