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到我死为止。”
声色平淡冷静,仿佛在诉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利威尔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大步离开了。
那天早上沈扶照常六点钟准时出现在一楼,用完饭站起来时身形晃了一下,单手撑着桌子才重新站稳,晨光中他的脸色简直白得吓人。
段缙心中一跳上前一步,不管不顾搭上他的脉搏,感受了一下面色难看:“你不能再这样了。”
沈扶挥开他的手:“你还是祈祷我工作顺利吧,不然我要是被弄下去了第一个把你赶出去睡大街。”
其实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了,中午和一位政界大佬吃饭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这种情况到他下午参加会议中途休息时愈发严重。
会议室内极有情调地装饰着从各个行星运来的名贵花种,窗户打开了一半,沈扶只觉得每一阵风吹过来都让他觉得难受,头里像塞了块巨石,沉重地他根本擡不起头。
一个同行的官员在後退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当即就惊了下:“指挥官,你的手好冰。”
沈扶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很快另一个人以一个强硬的姿势把那官员挤出去摔到一边,自己站到他面前:“指挥官,我的私人医生就在门外,让他进来给你看看吧。”
沈扶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为什麽他出门还要带着医生了,头重脚轻地站起来:“不用了,我先回去——”
他都没有站直,迈出第一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接着就那麽身体一软,摔倒下去。
身边人声音一下就变了,他听到有人焦急又紧张地喊声丶桌椅在地板上拖动,嘈杂来回的脚步声,失去意识前的最後一秒,是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揽在怀里,牢牢抱了起来。
沈扶只觉得意识昏昏沉沉,周围的一切都像浸在了水里,遥远而又模糊不清。
我不能。。。我还不能睡。。。。
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睫正在剧烈颤抖着,仿佛在和什麽巨大的痛苦做斗争似的,以至于姣好的面容都微微扭曲起来。
冷汗浸湿了他的後背,他能感觉到正有人拿着仪器在他身上做检查,医生低声交谈着,尖锐针头顺着皮肤刺了进来。
!沈扶克制不住地身体猛地弹起,用力之大连原本固定着他的医护人员都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
“怎麽了病人怎麽了?”“抑制剂扎不进去!”“不行现在病人情况太不稳定了,我们不能。。”
不。。。别这样。。。。
梦魇中他艰难剧烈地喘息着,直到一股温柔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按在他的肩头,将他慢慢按在了床上。
“没事了,”他感受着那手替他捋过被汗濡湿的额发,又在他前额停留了一会儿,恍惚中他再次闻到了那熟悉的烈酒的味道:“别怕,没事了。。”
是你吗?盛。。
段缙看着他的嘴唇张了张,但那点声音实在太过微小,他有些疑惑地俯下身贴近他的唇边,但已经什麽都听不到了。
旁边的医生松了口气:“还好有你在,段少校。”
“抑制剂已经打进去了,指挥官可能会睡一会儿。”
段缙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想和医生去外面谈一下沈扶的状况,真要迈步往外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身後传来一股微小的拉力。
段缙回头,那是一只非常莹白骨感的手,虚弱的缘故肤色苍白,唯独指尖花苞儿一般,蕴着淡淡的粉。
他还穿着军制的制服,布料硬挺颜色深黑,那手指对比下太嫩太薄了,甚至让人疑心这衣料会不会粗糙地磨痛了他。
别走。。。
那麽微弱的力气此刻仿佛有千斤重量,段缙当即就跟被定住了似的一步都迈不动了。
他看着床上的人,沈扶的外衣在进来时已经被脱下了,此刻只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衬衣,乌发散落着,而脸颊又是被水浸过一样的白,那麽无辜那麽懵懂,让人想到某种哀伤地在角落里恢复舔舐着自己的小动物。
他今年其实也才29岁。
段缙想,在平均年龄120岁的星际时代,沈扶还非常丶非常地年少。
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资料,小沈扶还在襁褓时,双亲就失事在了一场跨星际跃迁中,成年後不久,又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你都是孤单一人麽?
那医生本来都走了一半又硬生生折回来,看到段缙面上表情愣了一下。
那面上包含了太多太深重复杂的感情,浓厚的仿佛要满溢出来,让他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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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疼了
唉等你恢复记忆更会心疼死
下一章明晚更~[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