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因为捏人的缘故上前了一步,这个姿势刚好让沈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有哈里斯和他正对面,正正看到了与对方有礼语气截然相反的嚣张表情。
那样子简直就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什麽脏东西一样,哈里斯面容扭曲起来,却突然见段缙无声地开口:“喂,”
“你是想违反协议吗?”
他眼中的冰冷威慑与不屑是那麽明显,像是一直蛰伏着的凶兽,终于露出了雪亮獠牙。
哈里斯胸膛剧烈起伏着,长袖下拳头攥得死紧。
“我无所谓,不过是再找个傀儡扶持罢了。”
有一瞬间哈里斯真想不管不顾撕下这个人的面皮,让沈扶好好看看这个他以为的俊朗军官的真面目,这个阴骘的丶险恶的丶傲慢自大毫无底线原则的混蛋。
但实际上段缙说的对。
总有一天。
口腔内牙关咬的死紧,他紧紧盯着段缙,总有一天,等他大权在握军队在手,他第一个杀掉的就是这个。。
“好了。”
沈扶开口,璀璨顶灯下他的面容生冷异常,唇很薄,一般这样的面容是很难让人升起亲近之意的。
“我累了,就先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跳吧。”
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桌子上,竟真的朝着门外走去。
在场两个Alpha脸色皆是一变,谁都没想到沈扶最後真的不跳了。
“等等,哥。。”哈里斯下意识去抓沈扶的手,最後只抓到一片袖角,他面上带着难掩地焦急:“你先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扶回头,瞳色又黑又清透无比,仿佛能一眼直直望到人的心里。
“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哈里斯。”
段缙挥开他抓着沈扶的右手:“陛下,指挥官说他累了。”
哈里斯神色简直恼到了极点:“关你什麽事!”
“我是他的未婚夫,你说关我什麽事?”
“谁承认了?”
“你哥啊。”
“我不要当他弟弟!”
“但我才是你哥的未婚夫啊。”
哈里斯那样子看上去就跟火山爆发没两样,段缙得意洋洋看着他,想出口再打击几句,突然身後传来一个冷淡又带了点警告的声音:
“段缙。”
段缙要张口的嘴闭上,悻悻摸了摸鼻子,一步迈到沈扶边上,如果他身後有尾巴的话那应该正在殷切地摇到飞起:“叫我什麽事呀指挥官?”
沈扶斜睨了他一眼,他的眼尾有点上挑,平时冷肃时不显,这会儿这麽看人跟带着小鈎子似的。
实际上这真的是段缙被冲昏了头的臆想,一般沈扶这麽看人时已经是发火的前兆了。
段缙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你刚刚说这里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外面透透风?听说那边花园景色很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吹着晚风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然後再深入交流。。。”
“我自己去。”沈扶重复了一遍:“谁都别跟着。”
这话里拒绝的意思实在太明显,段缙哦了声:“好吧。”
想想又不对,脱下自己的外衣:“夜里风凉,你不愿意披着,就拿它当个小毯子盖腿上。”
哈里斯也紧忙着脱下自己身上的:“还有我的,花园里湿气重,你别走太深了。”
沈扶最後谁的外衣都没拿,径直离开了。
主角都离开了,哈里斯整理了整理衣服,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段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实际上看着沈扶离开却不能跟上去,就已经剥夺了他来这场舞宴的最大的兴趣。
此刻多少有点百无聊赖地靠在一处桌台边上,左手端着个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舞会已经开始了,灯光暗下,男男女女们牵着各自的搭档走进舞池,时不时有人借着跳舞大胆地求爱,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无聊。
段缙收回视线,注视着手中的酒杯,灯光从鲜红的液体中反射出来更显得迷离。
周围华丽又荒诞地像场哑剧,然而他却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练舞室时,沈扶黑发下白皙线条优美的侧脸。
沈扶呢?
他有些焦躁地看了眼时间,这才惊觉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他拒绝了侍应生是否再需要一杯酒的询问,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与人声嘈杂灯光华美的大厅相比,後面的长廊多少显得有点冷清。
墙上每隔一米就挂着一处对应的精美宫灯,幽幽白光中,竟衬得这壁画繁复的长廊多了几分深宫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