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森在背後看着他进去,眼里晦暗一片。
他明明一眼就看出翡泊斯现在的精神状态格外不对,像变回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却还是忍不住对他较真。
“维森,我鞋子呢?”前头的翡泊斯站在玄关处找不到居家的拖鞋开始喊他。
维森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沉默地从鞋柜拿出新的拖鞋。
“我原来的呢?”翡泊斯明显不满意,他盯着脚上明显和维森脚上不是一个系列的拖鞋,执拗道,“这和你都不是一样的。”
维森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新的,明显是和翡泊斯脚上同系列的拖鞋,轻描淡写道:“忘换了。”
翡泊斯信以为真,一下子就被哄好了,像小孩一样又高兴起来了。
相似的事在翡泊斯认知缺失的小半个月里层出不穷。
他会质问维森为什麽他的碗和他不一样,为什麽浴室没有他的牙刷,为什麽他们不能睡一张床,为什麽。。。。。。。
虽然每次维森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却都会在行为上哄着他。他换上了成套的碗,杯子,牙刷。。。。。。
慢慢的,两只虫共同生活的痕迹布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翡泊斯不肯他出门,他冷着脸不顾翡泊斯在後面哭喊头也不回地出门去,却又在两个小时後抱着一堆机械和图纸回了家,仍维萨白怎麽打电话,後面就再也没出门过。
还允许了翡泊斯和他睡一张床,半夜醒来看见翡泊斯难受得皱眉,就释放出超额的信息素温养着他,直到他面色安稳,才跟着一起睡去。
当然,面对单纯如白纸的翡泊斯,维森有时候也会格外懊恼。
比如多次被翡泊斯无意识撩到难受难忍。有次维森已经狠狠把他压在身下,但看着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维森最後还是转头去了浴室。
但现在的翡泊斯可不会领他的好意。
他还是会坏脾气地缠着维森,要他陪他看电影,陪他打游戏,要抱着他,连他画机械图纸,修机械,和导师开会也要黏在他身边,难受时要他释放更多信息素安抚他。
单纯如孩子的心性和依赖,也有着成虫的身体和渴求。
翡泊斯身上的矛盾时常让维森苦恼又不知所措,有时候维森恍惚感觉自己在养“童养媳”一样,感觉这个世界多了个小家,多了他们两个。
但总的来说,所有的要求维森全都好脾气地照办,连最上心画图纸的时候,都能空出一只手来轻摸他的头安抚他。
长长的白发又被他梳地顺滑发亮,像上好的绸缎,部分铺在他腿上,部分铺在地毯上。
翡泊斯安然地枕在他腿上睡觉,长长的白色睫毛盖住了那双漂亮的红宝石一样锐利的眼,显得他格外乖巧,连全身的气场都变得温顺乖巧。
维森拈着他一缕发丝轻绕在指尖把玩,明明刚刚是在认真看着图纸,看着看着却忍不住把目光落在腿上安睡的脸上。
他很喜欢这段时光,或者说,他很依赖这段时光。
他不知道翡泊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持续多久,他甚至有时候会卑鄙地想翡泊斯要是永远保持这样就好了,就保持现在这样,依赖着他,和他过一辈子,他保证他会永远对他好,愿意永远被他依赖。
这样珍贵的时光,和他梦见的,翡泊斯答应他,然後他们一起过上平淡而细碎的日子别无二致。
看见家里越来越多成对的东西,看着播放着的电视,感受着随时会附上来的属于另一具身体的温热,出门回来後会对上的等待的目光,家的概念好像就这样被慢慢具象化,他慢慢被这样的细水长流,无人打扰又暖和的日子治愈。
即使他知道这种日子终有一天会结束,这个还在向他撒娇的虫可能哪一天就完全忘记了这一切变回了疏离又冷脸的上将,但他还是无法拒绝,无法先行停止这样的时刻。
晚一点想起来吧。
维森抚摸着他的脸,近乎哀求。
但也许是他哀求的对象错了,也许是他心不够诚。总之,翡泊斯还是在混乱了小半个月後清醒了过来。
他没有失忆,不仅没有失忆,他把一切都记得很清楚。
包括维森被他撩地冒火,黑色的眼都沾染上了猩红,但还是强撑着去了浴室,回来後,迟钝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的自己还不知羞地要维森释放信息素给他。
包括他抱怨维森不陪他,不摸他,用的餐具和他不一样。。。。。。
翡泊斯清醒後回想“傻子”一般的自己的一系列行为,感到了一阵丢脸和羞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