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吾小小声学他:“你要再大点儿声,霜降就听见了。”
他们插科打诨,没耽误四位裁判齐齐向宋泓发难,青衣的温曲归啓动小型的剑阵将宋泓笼罩其间,赤衣的成朔从宋泓身後亮出了利齿交错的长鞭,黄衣的抱朴擡手泼洒雨丝般纤细的银针,至于霜降这位亲师姐,则正正当当往宋泓面门劈剑而去。
“五,四,三……”有人为宋泓被打倒开始倒数。
温若失举起的酒杯放下,陆苍术也向前倾了身子。
应对四位元婴大能所有攻击的,是宋泓挥剑召出的水龙卷,金丹期修士不能凭空使用灵根相关的元素,但能够掐诀动用周遭环境所含有的元素,这青霭峰位于云雾缭绕间,昨日还下过一场大雨,周遭正是水润潮湿得紧,故宋泓搓出来的水龙卷有些没轻没重,竟成惊涛骇浪之势,将剑阵破开,拦住了後侧袭来的长鞭,弹开细雨般绵密的银针,只霜降的长剑穿过水龙缝隙,与宋泓的映雪相撞出了扎眼的火花。
看来四位裁判里,只有亲师姐对宋泓的实力有客观的认知,这一遭碰壁,三人神情都严肃了几分,调整准备下次攻击时,师姐弟二人已经飞身闪到了广场尽头,双剑相抗锵锵作响,寒冰与流水互不相让。
寒冰自是霜降,流水便是宋泓,二者同为水灵根,细究之下,仍有些许不同。
毕竟霜降的师尊林铎是金灵根,自然会教导霜降尽可能提升剑气的锋利度,即是凝成寒冰如剑;而宋泓的师尊楸吾是木灵根,偏向于让宋泓使用以柔克刚之法,调动水流最大的优势,绵绵不绝丶滔滔不尽。
那三人似乎得了霜降的暗号,青衣和黄衣隐去身形,唯有赤衣前去助阵。
有长鞭似蛇破开水龙,霜降的长剑少了阻碍,更是招招刺向宋泓要害。
宋泓此时也多了几分沉着,没因水龙消退而慌了阵脚,格挡行云流水,还能腾出手抓握袭来的长鞭,尖刺穿透手掌,同时有血气淋漓的小型水龙与长鞭相拉扯,宋泓收回手,赤衣便被血龙拖住,他得以继续与师姐单独斗法。
此时消失的青衣黄衣显形,宋泓和霜降又闪回广场中央,霜降一个转身,收回了凌厉的剑势,迎接宋泓的便又是一个剑阵牢笼,牢笼里下起银针暴雨,宋泓抵挡了一半,另一半自然将他扎成了刺猬,但更多的是释放出了他的血。
霜降见势不妙,喝令其他人上前阻止,然宋泓控制映雪斩出水龙抵挡,他则利用这瞬间的空隙,凝血为丝。
水龙破,血丝脱身,化为血色的银针暴雨,反过头来对付裁判衆人。
云台上几乎屏息凝神,楸吾连呼吸和衣料的摩擦声都听不见,林铎几次想要叫好,都被这肃穆的氛围压到噤声。
楸吾倒不关心宋泓输赢如何,他只是借这一场比试,来衡量宋泓的正常实力——毕竟四个元婴大能,认真起来,能跟楸吾对打一炷香。
和宋泓比试,裁判们自然隐藏了部分实力,以免真把孩子给打坏了,所以不会出现极端情况干扰楸吾的判断。
他有信心不在极端状态下,取走宋泓的灵根,但总得防一防徒弟,看徒弟剑招术法运用得如何。
依照目前来看,勉强还算灵活变通,就是从北溟的秘境里带出了不好的习惯,喜欢用伤身的方式对抗强敌。
明明将水龙控制得久一些,可以少受皮外伤,但宋泓又依赖血水做武器,甚至特意去受伤。
楸吾笑着蹙眉,不自觉把自己的正事忘在一边,心想这等孩子比试完,他得好好再教训一顿。
林铎看看周围,又侧过身来擡袖遮掩说道:“师兄,你要觉得小宋不错,就尽管笑吧,不用遮遮掩掩,现在差不多也过了半个时辰,小宋还能生龙活虎跟人缠斗,元敬一可是被擡了下去啊。”
“我怕我大笑,有人会拿符堵我嘴。”楸吾淡淡道。
温若失眼睛没从广场中央挪开,耳朵倒聪敏:“哪有人敢这样对待天下第一剑?何况这第一剑很快要培养出第二剑了。”
不愧是乾道宗掌门,阴阳怪气说话还不带脏字。
楸吾正欲还嘴,宋泓那边忽然挨了青衣温曲归一记定身符箓,在空中凝固不动,其他三位裁判的法器统统向他袭去。
“轰”地一声,宋泓被拍到了广场地面。
“哟,好深一个坑。”温若失慢悠悠地嘲讽。
楸吾不禁起身,却见那中符凝固如焦红雕像的青年修士,在裁判落地查看情况时,“腾”地蹦跳起身,披着半身黑红半身白,重新御剑回到了半空。
“诸位,”宋泓脏污但不掩清俊的脸上绽出潇洒的笑容,他朗声告诉裁判,也让云台观者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还请继续比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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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宋泓:师尊师尊,我潇洒吗?帅气吗?
楸吾:宋庭空,我是这麽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