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泓出门去做什麽?几时能回来?危险不危险?”楸吾起身步步紧逼小呜,话语如连珠炮似的迸出。
小呜百无聊赖地扫一扫尾巴:“他跟前辈历练去了,说是要杀四只和前辈同等古老的魔物,不过这次是先去杀一只,太多了小宋也打不过来。”
“和衡遥同等?那他怎麽打得过?你们就是让他这麽历练的?”楸吾急得一把将肥猫从椅子上捞起来,狠命摇晃它那沉甸甸毛茸茸的身体。
小呜没一会儿便被晃得七荤八素丶挣扎不得:“有前辈在他不会有事啦……你干嘛这麽紧张?”
楸吾气上头,恨不得把这肥猫摔地上,末了深呼吸忍了又忍,把肥猫平稳地放回了椅子。
“你说的有道理,衡遥的实力比我强太多。”
“啧啧,你还不服气呢。”小呜坏心眼地笑道。
楸吾尝试了一下,哪怕没有灵力,但他还是能召出与他性命相连的本命剑。
照霜剑对准肥猫看不见的脖子,肥猫吓得炸毛:“你你你要干什麽?!”
楸吾平心静气地开口:“只是问问,我和你看家需要做些什麽?”
*
这石头垒成的宅子陷在低矮的洼地里,白日没完没了地落雨,也没有水落进这宅子无遮蔽的天井,楸吾可以坐到天井里的石凳子上发呆,看那黑雨水溅在透明的屏障上,滑出一圈圈墨色的涟漪。
这宅子的布局和人间的院落相似,分正厅厢房耳房,类似青瓦的石块铺成屋顶,只是屋脊上没有守卫的脊兽,小呜喜欢随机跳上一处趴着睡觉,也算是弥补了没有脊兽的缺陷。
四周的屋子围着一方小小的天井,天井除了石桌石凳,还额外摆了一只鱼缸,缸里没水又没鱼,只一缸石头雕成的荷花栩栩如生,看得出来宅子的主人颇有些人族的雅趣。
不过楸吾也确实没看出这地界有什麽新鲜的草木,小呜回答说魔渊千万年来都是黑黢黢丶光秃秃的一片,只生石头不生草木。
楸吾看家在天井里发呆了几日,终于从须弥戒里搜罗出几袋保存良好的灵植种子,他到不了宅子的大门外,只能拜托小呜去收集雨水,自己找来容器,谨慎地泡了一点易发芽的种子。
但种子只是刚没入这漆黑的雨水,便瞬间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楸吾耐着性子又等了几日,没有见到一粒种子破壳。
“早跟你说魔渊长不出草木。”小呜说着风凉话,“少白费力气,继续老老实实发呆吧。”
楸吾便又只得看雨发呆,看着看着却发现黑雨落到屏障上,并不是所有部分都是墨色,还有少量的透明。
他拜托小呜接来新的雨水,自己拆开多馀的衣料,蒙在浸泡种子的石盆上,将黑雨倾倒进去,滤出了部分的黑色,又反复操作了几次,勉强让那黑雨看起来像稍稍浑浊的河水,衣料过滤到这程度已经是极限。
楸吾有丢了一批新的种子进石盆,这回零零散散发出些嫩芽冒出水面,小呜在一旁看着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对此事也上了心,楸吾需要泥土,它出门找不到便将石块用尾巴搅碎成细粉。
可惜这一次养灵植还是失败,土壤里没有肥力,空气中也没有灵气,再怎麽好养活的灵植也生长不下去。
小呜情绪比楸吾还低落,楸吾安慰它说:“至少它们活了好几天。”
“其实我蛮喜欢你们那边。”小呜垂头丧气地瘫坐在石桌上,“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活物,天穹是蓝色的,土地也很柔软。”
“难怪很多魔物一去人间就不回来了。”楸吾也表示理解,“但你竟然愿意跟宋泓一起回来,这很难得。”
“小宋是我捡到的嘛,我要为他负责。”小呜闻言,骄傲地昂起脑袋,随即又有些低落,“但他现在很厉害,也不太需要我的样子。”
楸吾被这一句“捡到的”戳中心事,一时也不好安慰小呜什麽,只好擡起手,摸摸这肥猫圆滚滚的脑袋。
“你现在疯病好了很多,不像之前在仙界,跟丢了魂似的。”小呜被摸得舒服,擡眼冷不丁说道。
“我没疯过。”楸吾收回手,淡淡地反驳,“我一直清醒得很。”
他那时不太敢确定他在宋泓心里是什麽位置,只能不择手段地将宋泓禁。锢在身边,如今能确定个大概:宋泓没想过抛弃他,宋泓只是还在怪他。
如今不能使用灵力,他却还没有不安,就是因为识海里的枷锁跟宋泓有关,这表示宋泓收下了他这个罪。奴。
按照人间的习俗,罪。奴身上是要留下主人的烙印的,楸吾这几天忙着种花,也不忘让小呜给他寻一些红颜色的石头,他想好要在哪个位置刺上什麽样的印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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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宋泓:你……唉。
楸吾:想骂什麽尽管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