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瞬间鼓气,从拳头大小膨胀到比宋泓身形还宽几尺的存在,外皮上滴溜溜的人眼变得扁平无光,齐齐失去了瞳仁,似乎像宋泓翻着诡异的白眼。
宋泓目不斜视,神色不惊,映雪直直穿透牛蛙滚圆的身躯,“噗”地一声怪叫,牛蛙的身子爆炸成纷纷扬扬的蛙皮,满目土绿色的汁液犹如洪水般像宋泓扑卷而来。
他没来得及躲避,身前便旋转出一把荷叶撑成的巨伞,将那滔天的诡异洪水拦在他身前。
与此同时,天上的雨仿佛也停了,宋泓发顶飘来一朵朱红的油纸伞。
那是师尊路过水乡伞匠家顺手买来的,挑了在雨幕中最鲜活亮眼的颜色。
宋泓不用回头,便知道这把油纸伞,在微微向自己倾斜,因为他比师尊矮半个头。
“不是说好不帮忙吗?”宋泓轻声说。
身前的荷叶伞缩水回正常大小,翩翩然落到水洼旁,承接着牛蛙残留的火焰丶和一条完整的舌头。
水洼里,师尊一袭白衣,水静风停,仿若一支遗世独立的荷花。
而宋泓马尾散落丶浑身湿透,颓然地放下执剑的右手,映雪剑身上滚落浑浊的雨水。
好像一只落水的流浪猫,或者流浪狗,宋泓这般自嘲。
“那牛蛙的汁液有毒,我可不想我俊俏的徒弟,被溅到後毁了容貌。”师尊柔声又略带戏谑地说。
宋泓喉间一紧,几乎漫出苦涩的欣喜:原来师尊也认为我长得好看吗?
到底在想什麽乱七八糟!宋泓莽撞地擡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你别逗我了,师尊。”他闷闷地说,可怜巴巴的。
师尊召出藤蔓,将那蛙舌卷入囊中。
“那还是得多逗一逗你,省得你一天天苦大仇深的。”师尊向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
为了不淋湿他,师尊与他手臂贴着手臂。
宋泓下意识想缩回胳膊,但透过冰冷的湿衣服,他感受到了师尊传过来的体温,于是他没有动作。
“你的袖子,脏了。”宋泓说。
“脏了再换掉嘛。”师尊无所谓地回答,“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
“徒儿不敢。”宋泓咬了咬舌尖,把映雪剑收回。
“找个地方先躲雨,等雨停了,我们便进乌衣城去。”师尊长舒一口气,擡脚转身准备往前走,“这是我们此行的重要目的地。”
“这次我们能光明正大地以修士的身份去除魔吗?”宋泓紧跟上前,“我不想再演戏了,演得也不好。”
“那可由不得你。”师尊轻松地笑笑,撑伞的胳膊低了低,“挽住我,要御剑了。”
“我能站稳。”宋泓嘟囔着,还是口是心非地伸出爪子,搭在了师尊臂弯。
朱红色的伞面外还勾勒着花鸟画,宋泓擡眼看了,是三两枝碧桃,和一对游水的鸳鸯。
“怎麽,不满意这图画?”师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之前让你挑你都不挑。”
宋泓忙垂眼摇头:“画很好……你挑得好。”
“现在才来夸赞为师的眼光,已经晚了。”师尊哼了声,“让我想想,我们这次演一出什麽戏呢?”
“要不然我还是当你爹,或者你哥?”
“空啊,拿个主意呗。”
雨声不止息,掩盖了少年过分的心跳,伞中天地狭窄,宋泓偷偷蹭着师尊的体温,安慰自己说:这没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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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楸吾:我这俊俏的徒弟啊,就是脑子缺了根筋。
宋泓:太好了,师尊,你也觉得我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