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自然是合身的,王府的绣娘眼睛跟尺一样精准,宋泓穿衣的过程中,发现它那宽大的袖子和衣摆可以拆卸,倒是方便了之後的打斗。
里间的铜镜只能看到他的脸,宋泓也没心思照,把衣襟拢一拢,便从屏风後走到堂前。
汤浩然眼前一亮,把瘫坐在太师椅上的王一勺拎起来,大惊小怪地称赞:“小师兄不愧是仙人之姿,衬得我设计的喜服也出尘脱俗了不少。”
“分明是绣娘姐姐们设计的,跟你关系不大吧。”宋泓怼了一句,闻言也低头去细看方才没注意到的喜服花纹,是用金线细致地绣成了凤凰与牡丹的样式。
喜服主体是双凤齐飞,袖间衣摆点缀了丛丛雍容的牡丹,真难为绣娘,能将那凤凰绣出眼底生光的神气模样,也能将那牡丹绣得仿若临风舞动。
“这便叫做凤栖花,在人间可是夫妻相守到白头的好兆头。”汤浩然得意洋洋地解释,连带王一勺也来了兴致。
“虽然我是无缘明日穿上了,但看小仙君这麽穿,我也能感受到姐姐对我绵延不绝的情意。”王一勺煞有介事地擡起袖子擦眼泪。
“你想多了,一勺,这纹样是我选的,将军她根本没看。”汤浩然也秉承了师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传统,着重提醒王一勺道。
王一勺捂住耳朵:“我不管,反正姐姐和我都有这套喜服,说明她心里就是有我。”
见王一勺这痴傻模样,宋泓竟感受到了一丝宽慰,随即不免想到了师尊。
师尊也去试穿喜服了。
宋泓如梦方醒地问:“师尊在哪儿换衣服呢?”
汤浩然一挥手:“随我来。”
宋泓便被他二人一前一後地护送着出门,穿过庭院里曲折的鹅卵石小径,月光下两边假山的阴影施施然往後退,蓦然间,眼前视野开阔,月光似轻纱般弥漫开来,托出了一弯清溪丶一道石板小桥,和小桥尽头檐角如燕尾般的亭子。
身前的汤浩然不知何时退到了身後,和王一勺窸窣地离开了,只留下宋泓屏息凝神,轻而稳地越过石板小桥,来到了那琉璃般的小亭子内。
有美人兮,懒倚在阑干,青丝如瀑,背影如梦中烟云,大红绣金的喜服上凤凰于飞。
“师……”宋泓停住脚,咬到舌头发不出字音。
师尊回眸看过来,果真是和宋泓一样的凤栖花,只不过师尊身上的是裙装,齐胸口襦裙,那凤凰便从他胸前蜿蜒到腰间,不过师尊没宋泓老实,外搭的不是那正式的喜袍,而是一条薄如蝉翼的绯红轻纱,离得近了,宋泓能隔着轻纱,看见师尊肩膀流畅的线条和手臂薄而紧的肌肉。
“明日可不能这麽穿,”宋泓嗫嚅道,“会露馅的。”
“我心里有数。”师尊擡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他没来得及挽多馀的发髻,只是将发尾草草一束,右耳边别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绢花牡丹,粉底金边,与裙摆绣上去的牡丹花交相辉映。
他特意在宋泓面前张了张胳膊,展示着自己匀称优美的身段。
“好看吗?”师尊笑吟吟地问,琉璃的眼眸顾盼生辉。
如果不是在拿他取乐就好了。
宋泓把目光偏移到师尊并未掩藏的右手腕,那分明的腕骨上搭着一圈金丝红绳。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宋泓没有回答师尊的问题,声音艰涩地说。
“放心,一切有我。”师尊放下展示的胳膊,冷不丁凑到宋泓眼前,特意偏过头,用较低的视角从下往上打量他。
不多时,师尊嘴角满溢出笑意:“看你这表现,我肯定是好看的。”
“你哪有不好看的时候?”宋泓反问,不耐地彻底转身别过脸去。
师尊不饶过他,伸手从他身後搭过他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息:“看你小子的模样,也算是不错。”
“师尊。”宋泓郑重地喊了一声,再次将注意力挪到师尊手腕的红绳上,“其实我们可以换一换。”
宋泓心跳如雷,不只是被羞的,还是被吓的。
“等事情结束,有你穿裙装的机会。”师尊这会儿装傻了,“来吧,宝贝儿,眼下不该趁着这良辰美景,好好地学习一下亲吻技巧麽?”
“我们还到不了那步!”宋泓气愤地咬牙,“顶多喝交杯酒!”
师尊大笑,擡手刮了刮他鼻尖,师尊指间的草木气息还是很好闻。
师尊说:“傻小子。”
宋泓继续赌气:“我才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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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宋泓(羞愤欲死):我在跟你聊正事啊!我们不是在准备除魔吗?
楸吾(不以为然):对啊,练习亲吻难道不是准备的一环吗?万一黑旋风在喝完交杯酒後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