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霜降节气,总带着股清冽的寒气。济公裹紧了身上的破僧袍,蹲在山门外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块冻得硬的桂花糕,正对着檐角的冰棱呆。昨夜下了场小雪,今早阳光一照,冰棱泛着冷光,落在地上化成水,溅得他裤脚都是湿的。
“济师父,您咋蹲在这儿吃冷糕?”苏婉娘提着食盒走来,见他冻得鼻尖红,连忙打开食盒,里面装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一碟油酥饼,“快趁热吃,沈莲姑娘在谷神祠腌了梅干,让我给您带了点。”
济公眼睛一亮,接过粥碗一饮而尽,又抓起油酥饼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们心疼贫僧,比庙里的素斋香多了。”他接过苏婉娘递来的梅干,放在嘴里嚼了嚼,酸得眯起眼睛,“沈丫头的手艺不错,比山下的蜜饯还开胃。”
正说着,就见远处山道上走来个穿青衫的少年,背着个布包袱,脚步匆匆,像是赶路的模样。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色憔悴,嘴唇干裂,走到灵隐寺门口,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济公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小伙子,慢点走,这山路滑得很。”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见了济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圣僧!您是灵隐寺的圣僧吧?求您救救我爹!我爹快不行了!”
苏婉娘连忙递过碗温水,少年喝了几口,缓过劲来,才断断续续地说:“我叫林小远,是清河镇的。我爹是镇上的郎中,前几日突然得了怪病,浑身冷,还说胡话,镇上的大夫都治不好,有人说溪云村有位圣僧能治疑难杂症,我就一路找来了。”
济公摸了摸下巴,扇子一摇,“怪病?有多怪?你爹病前,有没有见过啥特别的人,或是吃过啥特别的东西?”
林小远想了想,眉头皱得紧紧的,“前几日,有个穿黑衣的人来找我爹看病,说他妻子得了咳疾,我爹给开了药方,那人却不肯走,非要让我爹跟他去家里看病。我爹去了之后,回来就不对劲了,说那家人的院子里,摆着好多纸人,吓得他一夜没睡,第二天就病倒了。”
“纸人?”济公挑了挑眉,“清河镇哪家院子里摆纸人?”
“我不知道。”林小远摇了摇头,“我爹没说清楚,就说那家人姓王,住在内街的巷子里。”
“姓王?”苏婉娘心里一动,“会不会和王万山有关?王万山的老家就在清河镇。”
济公眯起眼睛,“有意思,王万山刚判了死刑,他老家就出了怪事。走,瞧瞧去,说不定还能蹭顿热饭。”
三人雇了辆马车,往清河镇赶。清河镇比溪云村热闹,只是霜降过后,街上的行人少了些。林小远领着他们往内街走,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尽头有座青砖瓦房,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口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风吹过,灯笼晃来晃去,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就是这儿。”林小远指着瓦房,声音颤,“我爹就是来的这家。”
济公推开门,院子里果然摆着十几个纸人,有男有女,都穿着黑衣,脸上画着惨白的妆容,眼睛是用红漆画的,看得人心里毛。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济公走进去,只见屋里的炕上躺着个中年男人,面色青,嘴唇紫,正不停地说胡话:“别抓我……我没说……纸人别过来……”旁边坐着个妇人,正抹着眼泪,见了济公,连忙站起身,“您是?”
“贫僧是灵隐寺的济公,来给林郎中看病。”济公走到炕边,伸手搭在林郎中的腕上,眯着眼睛摸了摸脉,“他这不是病,是中了邪祟,被怨气缠上了。”
妇人一听,吓得跪坐在地上,“圣僧!求您救救他!他要是出事,我们娘俩可咋活啊!”
济公扶起妇人,“别急,你先说说,这家主人是谁?他们家为啥摆这么多纸人?”
妇人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这家主人叫王承业,是王万山的侄子。王万山被抓后,他就把院子里摆满了纸人,说是给王万山祈福,可自打他摆了纸人,这院子就不对劲了,夜里总听到哭声,邻居们都不敢靠近。前几日,他妻子得了咳疾,请林郎中来看病,林郎中回来就成这样了。”
“王承业呢?”济公问道。
“他昨天就出门了,说是去城里找关系救王万山,到现在还没回来。”妇人说。
济公走到院子里,看着那些纸人,突然现纸人的背后,都贴着一张黄符,符上的字迹模糊,像是被水洇过。他撕下一张黄符,放在鼻尖闻了闻,“这符是用阴气重的墨画的,不是祈福,是聚阴。王承业摆这些纸人,是想借阴气害人性命,替王万山报仇。”
沈莲从马车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圣僧,我刚才在巷口看到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盯着咱们。”
济公眼睛一眯,扇子指向巷口,“出来吧,躲躲藏藏的,像啥样子。”
巷口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个穿黑衣的男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眼睛,正是林小远说的那个找他爹看病的人。“你是谁?为啥要缠着林郎中?”济公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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