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舒偷眼瞥着赫利西斯,在一衆惊与喜中,唯有黑发男人不知为何面沉如水,红瞳中盛满挥之不去的阴霾。
可当赫利西斯注意到乔舒的视线,目光一转,与乔舒对视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又被男人尽数压下,阴霾如潮水般退去,只馀沉静。
“怎麽了?有不舒服就要说。”赫利西斯坐在床边,用手掌去探乔舒的体温。
“我没有。倒是你……”
乔舒擡手,一把抓住他,反手去握。
“赫利,你不要怕。”
大家惊讶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乔舒,又看了看赫利西斯。
殿下说谁在怕?
赫利西斯也会有害怕的情绪吗?是不是安慰错人了。
赫利西斯轻轻摩挲着乔舒的手掌,垂下眼去,没有说话。
乔舒却是擡头,转移话题道:“你们商量过之後怎麽办了麽?如果我的梦境都是有神力的,预示着某种现实或未来,那麽,火山底下一定有一座建在岩浆中央的诺克斯神庙。”
莉莉娅适时接话道:“当时,我与陛下还未彻底抵达火山通道的尽头,您就昏迷了。我们施救无效,紧急终止行程,将您带回庄园,因此,我们还未来得及探查最後一段路。”
赫利西斯问:“在火山爆发之前,诺克斯具体说了什麽?”
乔舒皱起眉头,仔细回忆,不确定地说:“用死亡打开深渊的大门,用万物枯萎来欢庆他的降临。”
“死亡。”
赫利西斯重复道,“诺克斯不能无缘无故降临。他需要一场足够盛大的死亡盛宴,为他打开封锁的深渊之门。”
亚尔笃定道:“这就是他让邪教徒在阿茍纳火山布局百年的原因。”
“我还以为,那些话都是为了增加气势,随口编出来的呢。”乔舒感慨。
克劳斯温和道:“殿下,想要借助神力改变现实,就必须念诵祷词。每一句祷词都是神圣而庄重的,要足够具体,不能胡来。”
最简单的例子,为了作物求雨时,当对着天空祈求神明降下甘露,让作物能得雨水灌溉,让农民得以丰收。
而不能语意不详地跳过前奏,只祈求丰收。那麽,明年的丰收,也是丰收。
可农民缺的是今年的雨呀!
乔舒有点懂了,又问:“那,‘深渊’是什麽地方呢?”
亚尔答道:“那是世界的裂缝,来自于世界背面,凝聚着世界所有的黑暗和罪恶。诺克斯就是从深渊之中诞生而出的,是所有生物‘恶念’的集合体。”
莉莉娅:“诸神之战後,衆神拼尽全力将诺克斯逼退,迫使他回到深渊之下,又以集体重伤沉睡为代价,将裂缝封印。但陆地上仍有诺克斯的残党在作祟,怎麽杀都杀不完。”
千年过去,大概是封印松动了,诺克斯也借助着邪教徒们的力量,屡屡尝试突破封印。
乔舒问克劳斯:“你明明跟我一样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为什麽一点惊讶和疑惑都没有。”
克劳斯:“殿下,诸神黄昏作为上个时代的终结篇章,是每一个小孩从出生开始就要学习的历史。它甚至有传唱大陆的诗歌。”
乔舒:“……”
好吧。
“阿茍纳火山底下一定有一个深渊的出口,并且它的封印已经松开了。”赫利西斯忽然说。
“所以,我们要连夜想办法把神庙毁了,再把裂缝堵上。”克劳斯提议。
“不对。”
赫利西斯否认了,他的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青年身上。
“当务之急,是找出叛徒。”
那个会将乔舒推下悬崖,置他于死地的叛徒。
“深渊的封印松动又如何,只要圣子在阿茍纳城的一日,诺克斯的力量就无法与衆神抗衡。他出不来。”
圣子的存在,是对万物的鼓舞。当他死去,万物悲恸,力量被削弱至最低,诺克斯就有可趁之机。
诺克斯应当很恨乔舒吧?
布局几十年,又或许是上百年,终于刺激得死火山要复活了,阿茍纳城的人口也符合“死亡盛宴”的要求。
结果乔舒来了。
第一天发现死火山要复活,第二天被盖亚提醒“底下有邪神庙,还有人要暗杀你”。
光是一座神庙还不好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