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颂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的目光从叶语莺苍白但强作镇定的脸上,缓缓移到了程明笃身上。
这是一张在财经新闻上频繁出现的脸,英俊又清沉,却带着些不露声色专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此刻,那双极聪明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正回视着他,平静无波,却带着审视。
“谢谢你送她下来。”黎颂先开了口,他的教养让他保持着客气,但语气里已经撤去了温度。
他转向叶语莺,声音放柔了,“我带你回去。”
黎颂本来就是一个温和美型的混血骨科大夫的形象……
叶语莺感到两边气场的挤压快让她觉得莫名而有些压力。她从程明笃身後挪出来,对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蚋:“谢谢你,哥哥。我先走了。”
黎颂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让她安稳地坐进去。
这在程明笃的视角下,熟稔又亲密。
他目睹着轿车驶离停车场,清俊的脸上染上了一些雨季特有的阴沉。
装成这样,竟然能让人在除夕夜落单……
莫非是,家里的原因……
心口像被灌了一壶冰水。
叶语莺,为什麽没苦硬吃……
*
黎颂对她的身体状况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无须假装。
车子驶出酒庄之後,直接就近找了路边的空地缓缓停下。
黎颂看向她:“我带了便携式阻滞针,现在给你做一个安全剂量的神经缓释,不然你熬不过去。”
车内的灯光柔和,黎颂从後座拿出一个灰色医用工具包。
从中拿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声音低缓,“我可以先给你做一个局部阻滞,不会用大剂量。”
“现在你的疼痛级别太高,继续忍会让神经短时过度兴奋,反而造成二次损伤。”黎颂擡眼看她。
叶语莺靠在座椅上,呼吸仍有些乱,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针管,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
“嗯……”她声音沙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现在也没有更优的选择。
黎颂顿了顿,目光像是深海里的灯,“不会完全无风险,但我会用最小剂量,而且不会让药物扩散到血液循环。”
医生就是这样,即便是再小的风险也会告知患者。
那股疼痛像一只野兽,正啃噬她的骨头,她能撑着走出安全通道已经是极限
她抿着唇,但眼神里明显松动了:“我一直都相信你。”
黎颂的动作干净利落,但是表情早已褪去平时的温和,而是被一种高度专业的认真所取代。
“放松,靠好。”他声音响起。
叶语莺靠在副驾驶上,呼吸仍有些乱,指尖不安地紧扣着拐杖。她看着那针管,瞳孔微微一缩。
他拉开她的长裤侧缝,露出护套包裹的膝部和腿。
那一刻,叶语莺有一丝本能的轻颤。
“我来。”她下意识想自己解开。
黎颂低声:“别动。”
手指已经轻巧地沿着护套扣解开,修长的手指带着冷冽的触感,却因皮肤的接触而生出微妙的温度。
叶语莺只觉得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总觉得这一刻仿佛像摘下面具一样。
她微微别过脸,目光盯向窗外。
“有点凉。”黎颂拿出一片消毒棉,轻轻擦拭在她膝关节一带。
棉片划过时,她几乎能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接着,是针管的轻微碰触。黎颂的眉眼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那双手与她膝上的一寸地方。
“吸气……呼气……”他的声音低得像跟她耳语。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叶语莺指尖一紧,但是这种穿刺的疼痛反而让她反而在尖锐的痛楚中看到了希望。
“很好。”黎颂低声赞许,慢慢推入药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