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肌肉线条便已经很漂亮,季衢轩有点嫉妒,每日更加勤奋练武,希望也能长出这样的身形。
那时,何曾有这麽多错综复杂的伤口。
季衢轩想起什麽,忽问:“琮兄,难道是先前那次剿匪?”
萧琮淡然:“并非。”
“不要多说,只当你没有看过。”他又警告。
季衢轩应了下来,叹口气。
郭医师已经在为萧琮清创,一柄柳叶样的刮刀细细在萧琮的伤口上游走,时不时剔除些上头沾着的泥土灰尘,都是刚刚在打斗时留下的。
季衢轩都有些不忍看,偏偏萧琮仍一声不吭。
但即便是他,额头上也冒出汗珠来,只是隐忍着,什麽也没说。
郭医师注意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见他面色仍未变,郭医师不免都有些佩服了,他在季家军中多年,眼见不少军队里的汉子也受不住清创的痛苦,暗想先前不知晓,太傅竟是这般能忍痛。
他提醒道:“大人,接下来我要给伤处敷药了,会比刚刚更痛。”
“你做就是。”萧琮道。
一块浸了药物的帕子便搭在了他伤口处。
登时,萧琮浑身的肌肉紧绷,竟至微微颤抖,汗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可他仍然没有吭声。
楚泠一直在门口等着,心中情绪晦暗不明。
这般要紧的时刻,他仍是推开了她。
门忽然被打开,楚泠赶忙望过去,却不是诊疗结束。
姜寅出来倒了一盆血水,楚泠便怔怔地盯着那水瞧,也不说话。
姜寅也不忍,道:“医师说了,只要这几日不发热,便是控制住了。”
又补了一句:“大人一向身子强健,应当是不会有碍的。”
“你快进去吧。”楚泠打断了他。
姜寅无法,端着空盆又进了房间。
待里头的忙碌结束,门终于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气和药气。
楚泠走进,与榻上已经穿好衣裳的萧琮对视。
他依旧衣冠整齐,方才面上的汗已被擦干,身子的颤抖也停下,又是那个如山巅清雪,光风霁月的太傅。
楚泠扫了眼郭大夫的药箱,试图看出什麽线索来,但郭大夫早已经收拾好,她什麽也没看见。
唯一与萧琮的伤口有关的东西,似乎只剩她裙裾上的点点血花,如同星星红梅。
楚泠的声音微颤:“萧琮,究竟在躲我什麽?到底有什麽不让我看?”
“我知道你身上有伤,究竟是不是与我有关,为何他们都能看,只有我不能看?”
萧琮淡然看过来:“并不是你想的这样。方才已经说过,只是担心你见了血会害怕。”
他见她容色不好,缓了缓语气:“不生气了,好吗?”
说着,他起身,方才受了伤的手臂,现下想要抱她。
楚泠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动。
就在他手臂即将触到她的那一刻,她忽然擡眸看了萧琮一眼。然後转身走了。
萧琮站在原地,眸色复杂。
许久後,他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许久未犯的头痛,又有复发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