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长辈的撮合,她能嫁给表哥,不算什麽难事。
日後自然少不了与楚泠在府中的相处。
她声音温柔道:“上回在宴席中见到楚姐姐,便觉得十分亲切,想着什麽时候再见一面才好。正巧今日,便遇上机会了。”
楚泠心中不喜这样的寒暄,于她来言,她与乔玉梨只是因为萧琮才産生了联系,实则几乎是陌生人。
但她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笑问乔玉梨:“不知乔姑娘今日过来有什麽事?”
“是这个。”乔玉梨从袖中取出一只璎珞,这一只,倒是与她腰间玉佩上系着的那只色彩相同,只是更粗一些,“上回给表哥的见面礼,我一时疏忽,忘了将原本的璎珞换下来。”
“那只玉佩,是我在拍卖行求得的,玉质上等乃极品,但原本的璎珞却并不怎麽好,也不知匠人及其原主人是如何想的,在我看来,实在配不上这麽好的玉佩。”
乔玉梨一边摇头,一边惋惜道。
她的语气实在纯良,甚至带着天真意味,楚泠一时分不清她是否意有所指,便又听她道:
“我手中这只璎珞,是到了京城後又专程去找绣铺定制的,用的是上好的丝线,颜色不易褪,且坚固耐用。想来若换上这只,会更加相得益彰。”
楚泠笑道:“所以,乔姑娘也给自己做了一只?”
乔玉梨似是这才想起腰间佩戴的玉佩,面颊一红:“是呢,当时拍卖行展出这玉佩时,便是成对卖的,的确是好东西,我自然是都买了。”
“所以在做璎珞时,便嘱咐店家要做两只一样的,只粗细略略不同些。”
“看着的确是好东西。”楚泠沉吟道,“只是,乔姑娘为何不亲自给他?”
“表哥既然在忙公务,我自不敢去打扰。毕竟听姑父说起,南诏有使节要来梁国,想来表哥最近格外繁忙一些。”乔玉梨似是非常贴心,“所以便来碰碰运气,想看看能否见到楚姐姐。”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璎珞递了过来:“还望楚姐姐帮忙转交。姐姐看看,这丝料应当很是不错。”
璎珞触手的时候,楚泠便觉出好来。她附和道:“果真。”
“看来我与楚姐姐是英雄所见略同,那便好了,想必表哥也会喜欢的。”乔玉梨刚说完,看一眼楚泠,又补充了一句,“楚姐姐可看见表哥的玉佩了麽?”
“说起来,我拍下那玉佩的时候,顺便了解了原主人的故事,谁知倒是巧,那对玉佩的原主人竟也属于一对表兄妹,後来,还成了定情信物呢。”
乔玉梨掩口吃吃笑了下,随後敛了神情,又做出後悔的样子,“我只是随便说说,楚姐姐当乐子听就是,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这般明显,甚至明显到有些拙劣,再加上乔玉梨的神情,楚泠若还能不明白,这便是真傻了。
楚泠亦不想再同她做这些表面功夫,语气淡了下来:“乔姑娘想说什麽,我心中有数。”
“只是这些话,你说与我听,无用。若真有什麽想说的,可请长辈为你做主,或直接转告于他。”楚泠将璎珞退还回去。
“同理,这个,也烦请乔姑娘自己赠给他。如此要紧的信物,还是不要假借他人之手最好。”
乔玉梨的面色变了变,扯出一个笑:“定是我方才话说的不对,叫楚姐姐多心了。”
“多不多心,也要看说话之人与我而言分量几何。”楚泠道,“乔姑娘,不送了。”
说罢,楚泠便转身进了府,门房观其神色,对乔玉梨客气一笑,还是将朱红色的府门关上了。
乔玉梨身边的婢女小棠气急败坏:“她的脾气怎麽这麽差!明明只是百越来的穷民,若不是有幸被太傅大人看中,只怕都要沦落去什麽秦楼楚馆,这般狂给谁看!”
“小棠。”乔玉梨回眸淡淡看了一眼,这还在人家太傅府门口,此话若是被旁人听去,免不了又要起什麽事端,到时若惹得表哥对她印象不好,那便是真的不妙了。
小棠会意,缩了缩脖子:“奴婢知错,下次再不敢乱言了。”
“心里知道就行,不要什麽都放在嘴上。”乔玉梨盯着朱红色的大门,若有所思,“可是小棠,你不觉得,她的反应也大了些?恐怕心中还是在意,只是为了面子,又担心我真的後来者居上,才做出这等样子给我看。”
“姑娘说的是。”小棠悄声附和,“且不说姑娘是节度使大人之女,门第显赫,与她便不是同一类人。再说姑娘的样貌清秀,身形亭亭,从不乏公子们示好,同此妖女,更是完全不同。”
“妖女”这两字说得更轻,却取悦了乔玉梨。
她将璎珞给小棠拿着,心情愉悦起来,“那便回国公府吧。”
“姑娘,这璎珞难道不送了吗?”小棠赶忙接好,不解道,“这个时间,太傅约莫还在宫中,姑娘可借着探视贵妃的名义去一趟,万一能见着呢。”
乔玉梨有一远房表姐,当年嫁给了尚是皇子的陛下,如今已为贵妃。虽说关系不算太近,但也是个由头。
“表哥根本就没戴我送的玉佩,还巴巴地去送什麽璎珞,我女儿家的名声不要啦?”乔玉梨浑不在意,“这璎珞,本就只是为了给她看的,既已激起了她的反应,那它的作用便达到了,回头好好收起来,若有机会,我再亲自送表哥。”
小棠由衷感叹:“姑娘明智。”
“没什麽明智不明智的。”乔玉梨想起楚泠转身离去时那干脆利落的身影,又觉得心头愤愤,“我与表哥,门当户对,若此事能成,便是亲上加亲。我见姑父姑母,也都有意促成此事。”
“表哥那麽聪明,怎会不知道若娶了我这一个节度使的女儿,会对他有多大助力。偏生不知哪里来的狐媚,惹得他心思全然没有一分在我身上。”
这话一出,小棠赶忙宽慰:“无事,姑娘才来京城几日啊,此事慢慢来,急不得的。”
“再说,姑娘条件这般好,前朝有节度使大人,後宫有贵妃娘娘,还对太傅一心一意,还怕太傅想不明白不成?那楚姑娘有什麽?乡野出身,毫无助力。”
“依我看,那楚泠性子也不是那麽好的,估摸着太傅大人也是一时兴起,哪日厌烦了,便抛开了。”
“你说得也对。”乔玉梨原本紧紧攥着手,婢子的话一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她的手便也松开来。
雨淅淅沥沥,直到萧琮出宫时,也没有停下。
姜寅原本想为他撑伞,但萧琮没有那个耐心在雨中缓缓行走,便自己举着伞,大步穿过宫道,旋即上马车,回府。
姜寅在马车外头跟着走,片刻後忽开口道:“属下记得,原本每每碰到这种天气,大人总是会头痛无眠,眼下倒是很久没有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