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眠好奇地左右张望,正想在一楼找个地方落座,忽听见不远处一声吆喝——
“要下注的快下注,要改投的快改投,且看咱们世子这婚能不能成!”
封眠“咻”地扭头看去。
瓦舍一角摆着个投注的赌桌,一群人挨挨挤挤围在跟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不改,这婚事定不能成!你们没瞧见,自打郡主住进王府里头,世子就没回去过几次?”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这婚不能成。”
“我说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是圣上赐婚,咱们世子再不愿,怎麽拒绝?”
“就是,你们说着要让郡主主动知难而退,都做什麽了?跑城门口丢菜还丢世子头上了,一点用没有。”
“定北王府不是有先皇御赐的宝剑吗?都是能抵命的东西,拿出来退个婚也是成的吧?”
“郡主到底也是个小姑娘,咱们别太过分了。让世子退婚对她也不好,不如想想怎麽让郡主主动退婚。”
……
“太过分了!”流萤气得嘴巴都要咬破了,想冲过去却被封眠拽住了衣摆。
“不至于不至于。”封眠将人拽到一处空桌旁坐下,“坐下喝杯茶水,冷静冷静。”
“他们那般说,您怎麽一点不气啊?”流萤不甘不愿地一屁股坐下。
“他们说什麽难听话了吗?”
被封眠这麽一问,流萤愣了愣,“好像是没有……但是他们都在议论您和世子的婚事,还要想法子逼您退婚啊。”
她说着去问元寄雪:“元姑娘,这赌局设了多久了?”
元寄雪在三人的目光中为难地开口:“自圣旨到的那日便设下了,投注能成的人寥寥无几。”
她注视着封眠,人人都不看好她,她会作何选择呢。
封眠一手托腮,一手拿茶杯,品着茶看向热热闹闹的赌桌。
这样可不行啊。民心所向,胜之所往。若北疆百姓对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那般排斥,日後若有异动,她如何平复百姓?
见她久久不言,连雾柳都没忍住唤了一声:“郡主?”
封眠回神,见流萤和雾柳皆是一脸担忧,弯唇笑道:“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对这桩婚事来说,重要的还是王府的态度。”
“歇一歇,我们还得去东市呢。”
东市这一逛,却让封眠瞧见个意外的人。
当时已近日暮,封眠正被流萤和雾柳从一家卖酥山的铺子里拉出来。
北疆有一点好处,便是天气暖得慢,在这冷暖交际之时,用冰制饮品果子的铺子已经开起来了。
封眠爱吃冰,但身子不好总被拘着不许多吃。现下搬出想尝一尝北地风味的理由都不被允许。
她这一出铺子门,恰好与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擦肩而过。
封眠莫名停下脚步,回身盯住了那富商的身影。
怎麽觉得他好似有些眼熟?
封眠扭身就要往回走,流萤和雾柳上前阻拦,“郡主,真的不能再吃冰了。”
“放心吧,我不吃。我突然有点急事,你们快跟我进来,我给你们点酥山吃。”封眠左手抓上元寄雪,右手抓伤流萤,流萤再牵住雾柳,四个人一连串折回了铺子。
封眠径直走到了富商旁边,佯作好奇地问道:“这位老爷,您是此处常客吗?可有什麽特别的推荐?”
身後三人纳闷地对视一眼,郡主方才一进来就问过店家这个问题了呀,怎的又问?
富商擡头见一年轻俏丽的小娘子向自己问话,态度十分温和:“算不得常客,只是每每行商至此,都会来此用上一碗金桃蜜雪酥山,内馅儿藏着一整颗蜜渍杏,是这家店老板的独门秘方。你若感兴趣,可以一试。”
“您是行商啊?”封眠微微睁大眼,十分惊讶向往的样子,“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不知小娘子可听过清溪?”
“您竟是从南方来的?”封眠目光中流露出敬佩,“路上可要经过狼骨岭呢,那儿的流匪可多了。您幸好是没遇上。”
富商顿时露出後怕的神色来:“怎麽没碰上?我都被那匪首捉去了!”
封眠心中一跳,看来这富商八成就是那夜她在狼骨岭瞧见的商人。
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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