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抿唇笑笑,神色并无异样,“说起来,不知郡主的病如何了?臣妾可否去探望一番?”
褚景泽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淡淡道:“今日吹了风,又烧了起来。还是晚些吧,免得过了病气与你。”
“听殿下的。”狄兰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未一再坚持要去探望封眠,只是担忧地蹙眉,“可怜郡主如此体弱,病这麽多日,胃口怕是都败尽了。待她痊愈了,殿下定要知会我一声,好给她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再去看她。”
见褚景泽应了,狄兰也并未多待便带着榴月告辞。
“跟上去看看。”褚景泽头也未擡,吩咐手边内侍。
内侍领命悄悄跟了出去,见太子妃出了书房,与榴月说说笑笑地捡了些枯枝叶子,一路行到太子妃的寝殿,言行神态皆与平日无异,便转身回去复明。
雕花隔窗轻轻动了动,榴月收回向外看的视线,“殿下,人走了。”
屋内仅有狄兰和榴月两人,狄兰的脸色此刻才有了变化,她撑着桌子坐下,笃定道:“人定然被他藏在书房内。”
榴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咱们何苦在这时候与太子殿下为难?郡主毕竟是太子殿下疼了许多年的妹妹,总不会有什麽危险的,您得先保全了自己才是!”
“昭宁公主也是往日里就她与清平郡主闹得最凶,如今倒巴巴地来传话,请咱们救人。她怎麽不自己去?”榴月颇为打抱不平。
“好了,昭宁那丫头能救得了谁?”狄兰摇摇头,“她能想法子将消息递给我,都是清平妹妹给她出好了主意,你可快别为难她了。”
“那她难道就不是在为难殿下吗?”榴月犹自嘀咕着,谁的殿下谁心疼,她反正是看不得自家太子妃为旁人的事呕心沥血冒大风险的。
太子殿下都做下那麽多大逆不道的事了,竟还胆大包天地对清平郡主怀着那样的心思,若是被他发现太子妃要将清平郡主带走,难道还能饶过太子妃吗?
额头蓦地被拍了一下,狄兰一脸无奈地瞧她,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她便是不求到我面前,我若是知道了太子殿下做的事,难道就会袖手旁观吗?这不是家宅小事,太子殿下谋篡朝纲,私囚郡主,皆有悖纲常。为了这天下的百姓,我也得做些什麽。”
榴月知道太子妃的脾气,她认定的事,除了家中的老夫人,谁的劝都是不听的。故而她也只是发发牢骚,并没幻想过太子妃听了她的抱怨便能改变主意,当下也只能叹着气点了点头,“奴婢知道,殿下侠义心肠,只是您能做些什麽呢?”
她问罢又急急补充了一句:“不管殿下要去干什麽,可都不许抛下奴婢!”
“放心,你我可是儿时一同读小人书,一起说要行侠仗义的,如今这般大的事,我岂会丢下你!你可是我在这东宫,最信任的人了。”狄兰豪爽地拍了拍榴月的肩。
榴月别别扭扭地露出一个笑来,“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麽?把郡主救出来,能送到哪里去呢?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再过几日,怕是就有朝臣要上书请太子登基了。太子手上掌着禁卫,又有多年在朝中经营的人脉,咱们……”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一点点笑意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咱们就算是把此事告诉老爷,老爷也根本帮不上什麽忙啊……”
千头万绪,略略一捋,便觉天昏地暗,处处是难题。
“不能让他这麽快登基。陛下连日昏迷不醒,定然是太医奉命做了手脚。太子应当还没有狠心到要直接毒杀陛下,只要查出太医院的问题,想办法让陛下苏醒,就有人治他了。”狄兰细细思索着,“不过在此之前,得给他使些绊子,让他分心。”
“殿下的意思是?”
“太後还不知道她的乖乖孙儿做
下的这些事吧?只要……”
笃笃,窗棂忽然被叩响两声。
狄兰倏地转身将榴月护在身後,两人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一般瞪向窗的方向。
狄兰:“什麽人?”
窗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太子妃殿下,属下是定北王世子手下近侍,奉命保护郡主。”
狄兰河榴月对视一眼,初时的惊恐散去,但仍有些警惕,“可有信物?”
门外静默半晌,一个铜制的物件被噗通一声丢了进来。
狄兰定睛一看,错愕地睁大眼眸,“你你你快进来把东西捡起来!”
窗棂被掀开,一道身影灵巧得仿若游鱼一般就滑了进来,轻盈落地的瞬间便顺手将东西捡起来重新放回怀中,一派泰然自若地行礼,“属下轻衣,见过太子殿下。”
狄兰见他身手,顿时惊喜挑眉,多一个这样的帮手,可是省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