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了“死了也会留在你身边。”……
姬无石之事最终也没有说出个准确的解决办法。
秋日过去,入了冬。
般般今年的生辰得以大办,相较于去年还略显生涩的舞台剧,今年的花样便多了,伶人们唱故事的本领趋近于娴熟,剧目一连唱了四折。
土豆的收成不错,冬日里严寒,每家每户都可到六疾馆领一包烤土豆。冬雪飘零,街边有许多的庶民颠着掌心的烤土豆,连皮也不剥咬着便吃。
民衆们才知晓这些土豆是秦王命人栽种的,王後亲自吩咐分给他们食用。
如何不能算作是与民同乐呢?
大家也都肯真心的祝愿王後生辰长岁。
过了生辰,到了年下阖宫上下忙碌起来,般般没什麽空闲时间搭理肇儿,他跟韩非的感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正是在喜庆的时候,外头传来消息,赵王薨世,太子迁即位,立‘娼後’赵後为王太後,用郭开为相。
“赵偃就这样死了。”般般轻轻搓着烤栗子,剥开後丢进嘴巴里咬着吃。
在她的意识里,想这些历史有留名的大人物要麽死的轰轰烈烈,要麽活的鲜花着锦,然而在这里活了这麽多年,她才发觉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先太子赵佑在赵偃即位後,到秦国为质,回到赵国後虽被册为春平君却不得重用,赵偃一直忌惮提防他。”嬴政将剥好的软栗子放在碟中,推到表妹的跟前,“赵迁即位後,将赵佑再次提爵,册其为春平侯,赵太後与赵佑无仇,想必是打算重用他了。”
“春平君与春平侯其实没有什麽差别吧?”般般疑惑,起码在秦国,君与侯其实是平级的,它们一个是周天子还在时用的,一个是周天子灭亡之後新兴的称呼。
“微妙便微妙在这里。”嬴政取了帕子轻轻擦手,“还吃麽?”他问。
“我不吃了,你再剥些待会儿给肇儿吃。”
嬴政依言继续剥烤栗子,耐心的为她解释这份微妙的不同,“侯乃周朝的五等爵位中的第二等,例如,公丶侯丶伯丶子丶男。”
“周天子初期分封诸侯,齐国丶晋国丶鲁国等多位君主都是侯爵。”
“大秦的前代君王亦是从侯与公做起的。”
般般说我知道了,“噢,侯爵是拥有独立自主权和统治权的诸侯国国君,他们有自己的领土丶军队和官僚体系。”
“君位不过是拥有封地的一种荣耀称呼而已。”说着她惊奇无比,“莫不是赵迁打算给春平侯实权?!”
嬴政轻轻颔首,“或许吧,侯在这些年早已不被啓用,君位取代侯位,列国也是从侯位发家的,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兄弟们走上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般般故意冲他那边小声吐槽,“早已?大秦也有过文信侯和长信侯。”难怪嫪毐谋反时,表兄会特意下诏令吕不韦带兵平反,他还真有自己的兵。
“……啧。”嬴政干脆捏住她的嘴唇,示意她闭上嘴巴。
她左右挣扎脱,抱住他的手,“那赵迁如此行事,可会妨碍到尉缭与表兄的大事?”
“能不能做成此事是他该操心的,不是我。”嬴政拍干净手,喟叹一声起身,扭头看向窗外:“下雪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了肇儿的叫声,天色不早了正是他回来的时间。
一同用了晚膳,一家三口在院里堆雪人。
肇儿还小,不曾见过雪人,被穿的厚墩墩的走路都费劲,那雪人比他高一倍不止,腰上插着两柄木剑,眼睛用黑黢黢的炭块镶嵌,他擡头看,雪人仿佛也正俯盯着他。
——“肇儿!”
般般忽的从雪人後面探头出来大喊。
肇儿小身子吓得一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当即哇哇大哭。
罪魁祸首无良哈哈大笑,扶着雪人直不起腰。
嬴政蹲在儿子身边,“哭什麽?胆子太小。”
“你还说他呢。”般般侧头欣赏自己堆得雪人,扭过头去得意洋洋的,“表兄八岁那年我也为你堆过一个雪人,你与肇儿一样没见过雪人,盯着左看右看,我从後面忽然跳出来叫你,你吓得当场拔剑高喊何人。”
“……”嬴政道,“我已经不记得了,没有这回事。”
般般说他嘴硬,扶起肇儿道,“你阿父与你一般呢,莫要哭了,你瞧,这是用地上的雪团起来堆成的,只是比你高一些,不会动亦不会说话。”
肇儿狐疑,小手揉揉眼睛擦干眼泪,戳了一下嬴政的下巴。
“你与阿父一同再堆一个雪人,阿母还有宫务账子没算完,待会儿再来寻你们哦。”般般起身,揉揉儿子的脑袋,又摸了摸夫君的头冠。
“唔。”肇儿言语不详。
任务:堆一个雪人。
执行者:嬴政,嬴肇。
一父一子目光追随命令者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回头对视了一眼。
嬴政盘腿坐在雪地里,“开始吧。”
肇儿稚声催促:“阿父,雪人。”
嬴政:“你自己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