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了还要阴阳嬴政一句。
李斯都要给这老头竖个大拇指,他活了半辈子,从未见过这麽硬的骨头。
眼见上首的嬴政脸色跟煤炭没区别,皇後亦被气得够呛,还紧张的时不时轻抚嬴政的後背,为他顺气。
李斯知道又轮到自己登场了。
清了清嗓子,一套说辞在心中浮现,“淳生所言何其迂腐,陛下创万世之功,本身就是最大的祥瑞啊。”
淳于越正梗着脖子等死呢,“嗯?”
李斯拱手已示上首,“书中所言的麒麟不过是虚言,岂能尽信?与不着边际的书本相较,诸位观上首,陛下一统四海,战功赫赫,乃是真龙化身;皇後母仪天下,仁心善意,所推行的种种仁政更是让黔首们过上了好日子,正是凤凰转世。”
说着,他认真的睁大眼睛,张开手臂不停地给他们比划,“看不见吗?你们好好看看,看看陛下与皇後。”
般般:“……”此话当真?有点想掏镜子照一照了。
嬴政怒火中断:“……”
李斯犹在继续,夸张之至:“这麽大两个祥瑞,尔等眼睛有疾?”
淳于越:“你——”你真舔啊。
说完不切实际的,李斯忽而正经起来,“陛下以法起家,一统四海,如今也能兼容百家,容许尔等入朝议政,陛下的大度天下共鉴,可你们却冥顽不灵,固守古法,开口闭口皆是古礼。”
“古法古礼,古法古礼,淳于越,敢问一句,周王室何在?”
淳于越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当然已被陛下所灭。”
李斯顿时抢白,“那便不要再提周礼!”
淳于越破罐子破摔,“我就要提怎麽了?也不是就不许陛下封禅,如何就要这般情急?臣以为再过十年丶二十年,待陛下四夷宾服丶黎明子民诚心信服,再封也不迟啊!”
在皇位上好好的干两年,洗去一身的血污,再行封禅,上天定会原谅陛下的嘛。
淳于越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嬴政听烦了,“朕心意已决,封禅泰山,尔等无须复言。”给他气退朝了,走前冷冷瞥了一眼淳于越。
萧衡冲淳于越敬佩的看了几眼,笑眯眯的冲他拱手行了一礼,“博士厉害,我心服之。”
“只是陛下恐怕要认为您一心与他作对,故意捣乱,存心刁难。”
淳于越板着脸,“陛下如何认为是陛下的事,身为人臣,尽自己的义务便是。”
“我劝你离李斯远些,勿要被他带坏,他乃当时第一奸臣,与昔年昭襄王身边的丞相范睢有何不同?净会阿谀奉承,陛下爱听什麽他便说什麽,只会害了陛下。”
“哦?淳于博士这是在祝我早当丞相啊?可不敢,可不敢,王绾大人还没走呢,您这是要害苦我啊。”
说李斯,李斯便到。
淳于越脸色一僵,“晦气。”说罢扭头就走。
回承章殿的路上,嬴政说了一句,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骂,“简直乖异难解。”
乖异难解,意为怪异离谱,“我看这个淳于越就是存心刁难我,想要削弱我的威权,儒生历来如此,看不起我们这个自西边东出的戎狄!”
嬴政越说越愤怒,想要拔剑砍人的心都有了。
偏这个淳于越知道他的痛点,拿天下人的嘴巴堵他,断定他不敢杀他,此时正是促进列国文化统一的时候,杀了劝谏的儒生,只会激起反弹。
“你都气到说胡话了,戎狄这种称呼都出来了。”般般让他不准再说,“儒生的确迂腐,几百年都是如此,都浸入味了,且各个偏执难以矫正。”
“表兄此番封禅,少不得又要听见他们指手画脚,若是不一一照办,我恐怕他们要怨恨你,甚至是抹黑你。”
“那就试试。”嬴政冷笑,“当真认定了朕会一直隐忍。”
表妹提到儒生抹黑时的脸色怪异,嬴政不屑一顾,他们什麽也做不了,愤怒了也只能抹黑,这是无能的体现。
抹黑就抹黑呗,又不会掉块肉。
嬴政不听博士们的谏言,这的确在朝野外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荡,他一概不管,当真准备起了前往泰山封禅的事情。
听说下午海边的岩石就要运回咸阳了,般般抽空带着星枢去东宫探望嬴肇,他正在听萧衡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