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刚一煎好,宇文澈甚至等不及宫人动手,亲自接过滚烫的药碗,也顾不上烫,快步如飞地往回赶。
他冲回关雎宫寝殿时,白枭正在给苏落雪施针,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灰败。
“药来了!”宇文澈将药碗递到白枭面前。
白枭接过,试了试温度,对宇文澈道:“扶她起来。”
宇文澈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苏落雪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白枭端着药碗,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苏落雪沉声道:“苏落雪,听着,把这药喝下去,无论如何,撑住!”
苏落雪似乎听到了,睫毛颤了颤。
宇文澈接过药碗,凑到她唇边,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恳求:“雪儿,听话,把药喝了……求你……”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苏落雪微微张开了嘴。宇文澈小心地将那碗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漆黑药汁,一点点喂了进去。
每一口都如同煎熬,不知是药力发作还是别的,苏落雪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表情痛苦。
宇文澈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雪儿,撑住……朕在这里,朕陪着你……别怕……”
他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不知道白枭隐瞒了什麽,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白枭见状,立刻取出银针,手法迅疾如电,再次刺入苏落雪几处xue位。
“呃……”苏落雪眉头紧锁,额头沁出细密冷汗,身体痛苦地蜷缩,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颜色更深的黑血。
“雪儿!”宇文澈心胆俱裂,眼看那黑血,他猛地擡头,眼中杀意暴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白枭——!”
“血吐出来就没事了!”白枭立刻高声打断他,手下施针的动作毫不停滞,“这是毒血!排出来才好!扶稳她!”
宇文澈将信将疑,他强压下心中的暴戾,紧紧扶住苏落雪不断轻颤的身体,用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唇边和下颚的血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恳求:
“雪儿……撑住,听到了吗?为了我,为了承安和宁儿,你必须要撑住……求你……”
白枭额角也见了汗,全神贯注,银针一根根落下,精准地刺激着苏落雪几近枯竭的生机,与那霸道阴寒的蛊毒争夺着每一寸地盘。他沉声对宇文澈道:“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宇文澈立刻用双臂更稳地固定住苏落雪,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眼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无形的毒虫啃噬着,痛彻心扉。
时间一点点流逝,寝殿内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银针微微颤动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白枭终于停下了手,长长吁出一口气,身体晃了晃,险些脱力。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对紧紧盯着他的宇文澈哑声道:“暂时……稳住了。”
宇文澈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後怕涌了上来,但他依旧不敢大意,低头轻声唤道:“雪儿?”
苏落雪眼皮动了动,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宇文澈写满担忧的脸上,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好好休息。”宇文澈立刻阻止她,将她轻轻放平,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这才擡起头,看向脸色同样苍白的白枭,眼神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白枭,现在,告诉朕,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中的是什麽毒?你,又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