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苏落雪心不安
宇文澈临去前,又俯身亲了亲苏落雪的唇角,这才转身离开。
待他脚步声远去,苏落雪便坐起身,唤来茯苓伺候更衣。
茯苓小心地扶她下床,轻声劝道:“娘娘,昨夜歇得晚,陛下也吩咐您多睡会儿,何不再躺躺?”
苏落雪摇了摇头,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任由茯苓为她整理衣裙,喃喃低语:“本宫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擡眼看向窗外渐亮的天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过去几年,陛下铲除沈氏满门,平定北境战乱,甚至……连那阴毒的蛊祸都闯了过来。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
“可你何曾见过陛下如这次一般……如此郑重其事,甚至带着几分……如临大敌般的戒备?”
茯苓为她系衣带的手微微一顿,也陷入了沉思。确实,以往再大的风浪,陛下似乎都成竹在胸。
何曾像如今这般,连娘娘的起居都要牢牢放在眼皮子底下,甚至不惜打破祖制让娘娘常住思政殿?
苏落雪轻轻叹了口气,握住茯苓的手:“茯苓,本宫这心里,总觉得……这次的事,恐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茯苓连忙扶着她到妆台前坐下,轻声宽慰:“娘娘,您别自己吓自己。如今陛下帝位稳固,那些世家经过前几年的清洗,谁还敢有异心?”
“再说了,武将里有裴老将军和少将军这对父子忠心耿耿,文臣里头,咱们家大少爷也得陛下重用,步步高升。陛下的兵权更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这江山铁桶一般,能出什麽大事?”
苏落雪依旧摇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心口,眉头紧锁:“不……你不明白。我这心里头,就是没由来的发慌。从昨日开始,就闷得难受。昨夜……即便陛下就在身边,我也睡得极不安稳。”
她眼神有些空茫,努力回忆着:“好像……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可一醒来,什麽都记不清了,只留下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里。茯苓,”
她猛地抓住茯苓的手,指尖冰凉,“你说……阿澈他这次,会不会真的遇到什麽……我们想不到的危险?”
茯苓反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搓了搓,试图给她一些暖意,语气更加柔和坚定:“娘娘,您定是最近为了安亲王殿下回宫,还有关雎宫走水这些事,劳心费力,有些疲惫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陛下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的。您要相信陛下。”
苏落雪依旧摇头,脸色有些发白,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清晰。她擡手按着胸口,试图压下那莫名的悸动:“不对……茯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心慌的感觉,这是第一次……”
茯苓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轻轻为她拍背顺气,语气带着焦急的安抚:“娘娘,您真的别自己吓自己了!深呼吸,缓一缓。咱们陛下是什麽人物?文韬武略,杀伐果断,这天下还有什麽能难倒他的事?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可苏落雪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重,那股没由来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她,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一把抓住茯苓的手,力道之大,让茯苓都愣了一下。苏落雪擡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惧和笃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茯苓!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次的事,一定非同小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茯苓正不知该如何宽慰,殿外传来脚步声,宇文澈已下朝归来。
他一眼便看到苏落雪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立刻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雪儿,怎麽了?脸色这麽差,可是身子哪里不适?”
苏落雪对茯苓轻轻点了点头,茯苓会意,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殿门。
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苏落雪站起身,紧紧握住宇文澈的手,仰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阿澈,你看着我……你……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我心里慌得厉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从未这样害怕过……”
宇文澈扶着她坐到床沿,指腹轻柔地抚过她微凉的脸颊,温声道:“真的无事。倒是你,朕不是让你多歇息会儿吗?怎麽这般不听话,早早便起来了?”
苏落雪却用力抓住他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仰起的脸上写满了不安:“阿澈……我……我心里真的慌得厉害,那种感觉太真切了……我从未这样害怕过……”
宇文澈见状,不再多言,只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如同安抚受惊的孩童般,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极柔:“雪儿乖,不怕,真的没事。许是……前几日关雎宫那场大火,让你受了惊吓,心神未定。是朕疏忽了。这几日朕多抽些时间陪着你,可好?”
苏落雪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阿澈……我不要你有事……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不要……”
宇文澈感受到她的恐惧和依赖,心中微软,更紧地拥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好,朕答应你,绝不会有事。雪儿,相信朕,别怕,朕在这里。”
苏落雪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情绪才稍稍平稳了一些,但抱着他的手臂却依旧收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放松。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颈间,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却字字清晰,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上:
“反正你记住了……宇文澈,你若安好,我便在旁相伴。你若有任何不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擡起头,泪眼朦胧地望进他深邃的眼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认真:
“我苏落雪,生是你宇文澈的人,死……也只会是你宇文澈的鬼。”
宇文澈的心头,被她这以生死相托的誓言狠狠撞了一下。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目光灼灼:
“不许胡说!朕不会给你说这种话的机会。我们都会好好的,承安丶宁儿丶皓儿,还有你……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长命百岁。”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带着安抚和占有意味的吻,声音低沉而郑重:
“这个誓言,朕记下了。但朕要的,是与你生同衾,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