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赵宝荣死刑
关雎宫内太医刚刚请完平安脉就躬身向宇文澈禀报:“陛下,皇後娘娘怀的是双胎,本就比寻常妇人更容易引发早産。按脉象看,虽目前胎像尚稳,但还需做好万全准备,即便提前半月丶甚至一月生産,也属常见。”
宇文澈闻言,眉头锁得更紧,挥手让太医退下後,对李德海沉声道:“传朕旨意,关雎宫内外再加派一倍人手,所有进出饮食药物,必须由你或张嬷嬷亲自查验。那些稳婆,让她们随时待命,不得有误!”
“老奴遵旨!”李德海深知轻重,连忙下去安排。
自此,宇文澈更是将全部心神都系在苏落雪身上,几乎寸步不离关雎宫,连奏折都是命人直接送来此处批阅。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确保苏落雪平安生産上,对外界事务的关注降到了最低。
而此刻,关于赵家公子犯案的消息,在京城底层官员和小范围内悄然传开。但无论是顺天府尹,还是有意借此案立威的刑部官员,都极有默契地将此事压了下去。
不过短短几日,赵宝荣的案子便审理完毕。证据确凿,加上苦主张家和李家奔走施压,毫不松口,顺天府和刑部都不敢怠慢,判决很快下来了——死刑,三日後法场问斩。
消息传回赵家,赵夫人听完,连哭都没来得及哭出声,直接两眼一翻,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厥过去。
“夫人!夫人!”赵府顿时乱作一团。
承乾宫内,德妃听到周嬷嬷颤抖的禀报,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麽……怎麽会这麽快就……”她声音发颤,难以置信,“这才几日啊?!”
周嬷嬷红着眼圈,低声道:“娘娘,老奴打听过了,那苦主张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家里似乎也有些关系,上下打点奔走了一番。更要紧的是那定了亲的夫家李家,咬死了不肯和解,非要……非要二少爷偿命啊!所以……这判决就……就下来了……”
德妃踉跄一步,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她原以为至少还能拖上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到转机,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狠!
“李家……张家……”她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她知道,这件事背後,未必没有旁人推波助澜,或许就有人想借此敲打她,或者试探陛下的态度。
可如今,陛下全心都在皇後身上,根本无暇他顾。而她,一个并不得宠丶只因生下皇子才位居妃位的妃嫔,又能有什麽力量去对抗?
“娘娘……”周嬷嬷担忧地看着她。
德妃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挥了挥手,声音沙哑疲惫:“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本宫……静一静。”
周嬷嬷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空荡的殿内,德妃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那毕竟是她的亲弟弟,血脉相连。
赵夫人被救醒後,情绪彻底崩溃,抓着床沿哭喊道:“快去!快去宫里找德妃!让她去求陛下!求陛下下旨赦免啊!否则……否则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啊!”
赵老爷也是老泪纵横,对着管家嘶吼:“还愣着干什麽!快去求娘娘!宝荣要是死了,我们老两口还有什麽活头!没法活了啊!”
管家被逼无奈,只能再次想办法往宫里递消息。
承乾宫内,德妃收到家中传来的丶带着绝望哭腔的恳求,只觉得心如刀绞,眼前阵阵发黑。
周嬷嬷扶住她,急声道:“娘娘!您可要撑住啊!老爷夫人这是……这是糊涂了啊!这个时候去求陛下,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德妃惨笑一声,泪水涟涟:“本宫何尝不知?可那是本宫的亲生父母,他们以死相逼……本宫……本宫又能如何?”
她挣扎着站起身,眼神空洞:“备轿……去思政殿。”
周嬷嬷大惊:“娘娘!三思啊!”
德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不必劝了。本宫……去求陛下。成与不成,但求问心无愧,也让他们……死心吧。”
她整理了一下衣冠,擦去脸上的泪痕,努力维持着最後的体面,走出了承乾宫。她知道此去希望渺茫,甚至可能引来陛下的震怒,但她已别无选择。
德妃来到思政殿外,李德海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恭敬的神色,上前行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陛下正在殿内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此刻不便见您。娘娘若有急事,不妨告知奴才,待陛下得空,奴才定当禀报。”
德妃脸色苍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无妨,本宫……可以等。”
李德海微微躬身:“既然如此,请娘娘偏殿稍候,奴才让人上茶。”
德妃却拒绝了:“不必麻烦,本宫就在这里等。”
她固执地站在殿门外,目光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殿内隐约传来宇文澈与大臣们议事的声音。
李德海见状,也不再劝说,只是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时间一点点过去,德妃的腿站得有些发麻,但她依旧一动不动。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殿门从里面打开,几位大臣出来了,见到门外站着的德妃,都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行礼,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然後匆匆离去。
李德海这才上前,低声道:“娘娘,陛下现在得空了,您请进吧。”
德妃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思政殿。
德妃走进思政殿,径直在御案前跪了下来,伏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宇文澈头也没擡,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奏章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什麽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侍立一旁的李德海却能感觉到陛下周身散发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德妃擡起头,看着龙椅上那个俊美却冷漠的帝王,鼓足勇气开口:“陛下,臣妾……臣妾恳求陛下,开恩赦免臣妾的弟弟赵宝荣。臣妾向陛下保证,日後定让父母对他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澈终于擡起了头,眉头微蹙,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疑惑:“你有弟弟?你弟弟怎麽了?”
德妃被他这句话问得愣住了,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凉透了心。她入宫数年,为他生下了皇长子,而他对她的家世,对她的亲人,竟是一无所知,也从未关心过。
李德海在一旁低声提醒:“陛下,德妃娘娘母家姓赵,其弟赵宝荣前几日因……因奸污民女……闹出了人命,已被顺天府和刑部审定,判了斩刑,三日後行刑。”
宇文澈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重新低下头,拿起朱笔在奏章上批阅,声音冷得像冰:“既已由顺天府和刑部依法审定,证据确凿,依法处置便是。你求朕做什麽?”
他擡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德妃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丶彻底的漠然:
“皇子生母,更应谨言慎行,恪守宫规。回去吧,此事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