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她立刻垂下了眼睫,不敢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她知道自己是贪心的,得到了他全部的宠爱,却还想要一个永远。可他是皇帝啊,三宫六院本是常理,即便他现在眼里只有她,那将来呢?
宇文澈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丶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不耐,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怜惜。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傻雪儿,”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问题,朕以为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他轻轻擡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朕说过,朕只要你。这句话,不是一时兴起,是朕的承诺,一辈子都作数。”
他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心,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以为朕为何要力排衆议,早早立你为後?为何要将那些不安分的人或贬或杀?朕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告诉你,也告诉全天下,朕心悦你。”
苏落雪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伤心,是巨大的安心和喜悦。
宇文澈轻轻吻去她的泪珠,继续道:“至于永远……朕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朕可以告诉你,只要朕活着一日,这颗心里装着的,就只会是你苏落雪。若真有来世,朕也会循着你的气息找到你,就像这辈子在朱雀街上一样。”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那份炽热和真诚:“所以,不要怕,也不要胡思乱想。朕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至死不变。”
苏落雪再也忍不住,投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哽咽道:“阿澈……我信你……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不会失去,”宇文澈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朕就在这里,永远都在。你赶朕走,朕都不走。”
殿内温情脉脉,他用最直白也是最坚定的承诺,彻底抚平了她凤袍之下最後一丝不安。对他而言,这万里江山固然重,却重不过怀中这一人的心安。
苏落雪靠在宇文澈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被他一番深情告白熨帖了心肠,但随即又想起一事,在他怀中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些许迟疑和不安:
“阿澈……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可是後宫里的那些姐妹们……她们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被选入宫……你若只对我一人好,对她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擡起眼帘,眸中带着纯然的困惑和一丝不忍。德妃的温婉,还有其他几位偶尔请安时遇到的嫔妃,似乎都并非恶人。
宇文澈闻言,沉默了片刻,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深邃,并无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冷静。
“雪儿,”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你告诉朕,何为公平?”
苏落雪被他问得一怔。
宇文澈继续道:“将朕本就不愿给予的心,勉强分给她们一份,对朕而言,公平吗?”
他看着她,目光锐利了几分:“对她们而言,守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真心丶只是出于公平才偶尔临幸她们的夫君,这就叫公平吗?”
苏落雪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朕登基之初,并非没有给过机会。”宇文澈语气淡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太後,朝臣,都曾明里暗里施压。但朕很清楚,朕要的是什麽。朕不愿,也做不到虚与委蛇,去演那帝妃和睦的戏码。”
他捧起苏落雪的脸,眼神无比认真:“朕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从前是空着的,如今被你占满了,再容不下其他。这才是对感情最大的尊重,也是对她们……某种程度上,最直接的仁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帝王的决断:“她们既入宫门,只要安分守己,朕保她们一世荣华,安稳度日。这,便是朕能给她们的唯一的公平。至于情爱……那是朕唯一给不了,也不想给的东西。”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所以,雪儿,不必为此感到不安。朕的选择,朕的专注,只源于朕的本心。你无需承担任何愧疚。你只需安心做朕的皇後,被朕爱着,宠着,便是对这後宫公平最好的诠释。”
苏落雪依偎在他怀里,似懂非懂,但心中那块石头,却在他的话语中悄然落地。她明白了,他的世界里,关于情感的规则,由他亲自制定,而唯一的准则,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