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皮直跳,像是跟自己打仗:“我只见过一个,驼着背,冬夏都戴一顶旧呢帽,别人叫他老鹌鹑。每次变地方。他不跟我们说话,只伸手数票。”
社长眯缝着眼,再次写下:老鹌鹑,呢帽,数票。然后一抬下巴:“把王二叫来。”
王二是从院子另一头拉过来的,眼睛通红,嘴唇起皮,肩膀往下垮。
他一进门就先笑,笑得有点虚:“社长,我昨晚上可是在家,老杨头能证。半夜就出去捡点野菜,嫂子肚子饿。你看我手都划了。”
他说着把手伸出来。
刘会计把他手腕一翻,指腹上那道淡淡的粉痕还在,粉末藏在细细的纹路里,指虎眼附近也有印子。
刘会计“哦”了一声,很友善地问:“粉是哪里的。咱队可没有粉厂。”
王二的笑瞬间僵住,眼神来回躲。他试图把手抽回去,没抽动,干笑两声:“可能是碾房的灰。”
“碾房的灰是灰,不是粉。”刘会计抬起他的手,让社长看,“昨儿安排你去公社,你走东头没,还是走桑树背后的那条沟?”
王二喉咙里出一声很小的呃,眼睛不自觉地斜向右下角,露馅一样。
他梗了两息,忽然直起脖子:“我走哪条不都一样。社长你们不要冤枉人。我就是跑腿的,我哪认识什么老鹌鹑。”
社长没动火,只拿笔在纸上划出一条小竖道:“你只是跑腿的,你把腿供出来就行。我们要的是腿踩过的路,不是你的命。两句话,第一,后天晚上你按老规矩去接头。第二,我们跟着你的腿走。你走错一步,就算你自己跳沟里。听懂没有。”
王二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让我去当诱饵啊。那要是被他们看出来,我还有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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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今天就吞吞吐吐,命更不保。”社长把登记簿合上,声音不高,却像石头压上去,“公社护自己人,你要做的是把骨头长在我们这边。你还想两头好,那头早晚掰断你。”
王二嘴唇哆嗦了两下,抬头看向段根生,像抓救命稻草:“段支书,我小时候还给你扛过麦袋呢。”
段根生看着他,眼皮沉沉地抬了一下:“那你更该知道,这会儿说真话能少挨多少打。你跟我们走,我们跟你一起走。人要是从你前头伸手拿票,我们就把那只手按在地上。”
王二喉咙里艰难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又点了一下,像终于认了命。
问话从天亮问到近午,煤油灯灭了又点,窗纸上新贴了两条纸,风还是往里钻。
院子外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热馒头的香和旱烟的呛混在一起。被抓的另一人终于松口,说出一个名字,修车铺的二梁,每次来都是深夜,肩上总背一根绳。
社长把名字记下,又让人把县里的名单翻出来对照,指节敲着桌面,眼神越来越冷。
“路线基本清了。”他把最后一页纸折起来,塞进公社的红封档袋,“后天晚上布两道口,明一道暗一道。王二在明口。暗口交给段支书。沟底拉两条线,瓷片再换新。路上撒一层细沙,看脚印。”
“明白。”段根生把帽沿往下一压,“村里的人今晚继续守,但别把火把点太满,留点黑。让他们觉得风过了。”
社长又看了阮时苒和宋斯年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你们两个,离马莲沟远点。你们做的那些小机关,有用。但这回要拿大网,别自己往网眼上撞。”
阮时苒点头,没争一句。
她把袖口悄悄攥紧,手心黏黏的。
她知道,自己该退一小步,把位置留给能用红章盖字的人。
宋斯年看了她一眼,像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把她的水瓶塞回来:“喝点。”
院门口,围观的人并没有散,讨论的火头一阵高一阵低。
有人忍不住问:“社长,是不是要把人押县里去?”
社长端着缸子走到门口,站在门槛上,声音平平:“先不押。后天晚上收完,统一押。今天谁家有活,回去干活,嘴都收紧点。谁再乱放风,出事了自己担。”
这话像冷水往锅里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立马低了下去,人散得慢,却还是散开了。
李婶拎着两只空桶走过来,眼珠子在院里扫了一圈,把视线落到阮时苒脸上:“闺女,回去歇会儿。你这几天瘦了一圈。晚上婶子给你剥点玉米,熬粥下饭,不顶饿也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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