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紧——村口的摊子不过十人,这里却是上百号,声音全压到她耳朵里,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
她挑了个角落,摆下矮桌,把布掀开,露出模具。
冰棍在阳光下泛着白光,雾气缭绕。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慌,喊了一声:“冰棍——三分钱一根,凉快解渴!”
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没人停下脚步。
旁边的卖瓜大叔吆喝声震天:“大西瓜一刀切开!甜得流汁!”
买瓜的人一拥而上,嚷嚷着“来一块、来一块”。
阮时苒的声音,在那股热闹里,就像一粒沙子丢进江里。
她不死心,见有孩子经过,弯腰笑着递:“要不要尝一根?甜的。”
孩子眼睛亮了一下,可娘一把把他拽走:“不吃那玩意儿!三分钱买根冰?哪有卖瓜实在!”
孩子回头望了一眼,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升高,地面烫得能冒气。冰棍表面开始泛水,她心里一沉,急忙用布遮住。
可人来人往,没人驻足。
偶尔有人瞟一眼,随口一句:“这东西能顶啥?不如来块瓜。”
还有人摇头笑:“小姑娘不去念书,跑这儿卖东西,也不怕丢人。”
这些话一声比一声刺耳。
她撑到晌午,硬是没卖出去一根。
竹篮里的冰棍已经化掉一半,水顺着模具滴落,把桌布打湿一片。
她坐在小板凳上,背脊僵直,手指死死攥着模具。
心口一阵空落。
在村里,她至少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可在镇上,她就像一块被忽略的石头,没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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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散去,人群渐渐稀疏。
摊贩们收拾东西,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
她仍坐在原地,眼神直。
手里模具里的冰早已成了一摊水,彻底失败。
回村的路上,她背着竹篮,脚步很慢。
热风扑面,满身都是疲惫和酸涩。
是她高估了自己?
还是这条路,本就没给她留余地?
走到村口,她忽然停下,抬手擦了擦眼角。
眼泪没落下来,可鼻尖酸。
夜里,她娘见她空着篮子回来,沉默良久,只轻轻说了一句:“苒子,不是所有路都走得通。”
阮时苒拖着篮子回村,天已经擦黑。
井台边有几个妇人正舀水,看见她回来,眼神立刻黏了过来。
有人掩嘴笑:“哟,这不是去镇上闯荡的苒子么?篮子空空的,生意咋样啊?”
另一人接话:“还用问?要真赚了,早吹开花了,能不见人影?”
第三个人叹口气:“唉,可惜啊,书念得好,偏要学人卖东西。”
笑声断断续续,像几把锉子刮在心头。
回到院口,娘正等着,一见她脸色沉沉,心里就凉了一半。
果然,隔壁婶子已经站在门口,手插在腰上:“嫂子,你家闺女这次算丢大脸咯!镇上人可不比村里,眼睛毒得很。卖冰棍?笑死人。”
娘脸色涨红,想反驳,却又张不开嘴。
婶子见状,冷哼一声:“你家要是指望她挣出啥名堂,还不如让她安安心心读书,将来找个好人嫁了算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直直戳在娘的心坎里。
夜里,饭桌上的气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