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医生批注:怀疑前置胎盘,申请A超复查。
赵凌成先看一遍病历,再看身边的前妻,昏黄的灯光下,她瘦的惊人。
脸色蜡黄嘴唇发乌,脖子上青筋爆起,唯有双眼明亮。
他手一抖,档案袋里掉出只信封,上面写着:保证金,35元。
赵凌成再看一眼前妻又看病历,上面有末次月经时间,以及预産期。
末次月经恰是他跟她同房的那个月,预産期亦然。
邮戳是泉城市医院的,证明它是从市医院,直接被寄到基地来的。
军医敬礼:“政治处的同志说,要不要同意全看您。”
赵凌成回敬礼:“辛苦你加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先进门,坐到餐桌前抹了一把,又回厨房拿抹布出来,再擦了一遍餐桌。
终于,他说:“所以你是发现可能难産才回来的。”
不等陈棉棉回答又说:“三个月前我就听说过,你要改嫁到铁管所去。”
他舅舅名字叫林衍,是一位前国军军官,在劳改农场。
他之所以会被许家兄妹设计,就是因为,他为了探望舅舅,经常会去劳改农场。
要他三个月前听说她再婚的事,估计也是去农场时,许次刚跟他讲的。
他跟陈金辉一样,怕万一赵凌成想复婚,会坏了他们的好事。
那时婚事还没影呢,他就讲给赵凌成听了。
这个当然要辩驳,最好的办法也只有一个,推卸责任。
陈棉棉垂眸,谎言半真半假:“许家兄弟为了进铁路系统,强迫我嫁给魏科长,我不想嫁,他们就打我,不停打,我疼的受不了,只能假装答应。”
又说:“咱是夫妻,更何况我爱的是你和宝宝啊,後来我就逃离了他们的掌控,联络了小姑还报了警,有位自称认识你的公安同志解救了我,还帮我主持了公道。”
小事可以撒谎,大事不能胡说,陈棉棉这就把老公安给带出来了。
赵凌成果然好奇:“认识我的公安,谁,什麽名字?”
陈棉棉摇头:“看着四十多岁,一口京腔,皮肤黢黑,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四十来岁,首都来的,赵凌成大概知道是谁了。
为了打击敌特活动,公安部特设八大边区,西北区的公安特派专员是他爸的老部下。
看来陈棉棉是碰到他了,也就怪不得事情能传到,全首都人民都知道了。
赵凌成眸光冷冷:“所以就连你跟我闹离婚都是被他们逼的,你是被迫的?”
陈棉棉心说效果这麽好的吗,她成清清白白白莲花啦?
但这男人也未免太好骗了点吧,她都没演,他就帮她自圆其说了?
她吸鼻子,垂眸抚腹:“当然。”
要他不信,她还可以给他看肚皮,拳头印迹都还没消呢。
但赵凌成却反问:“去年我见魏摧云亲自骑车送你回娘家,也是被迫的?”
陈棉棉差点没跳起来。
还真不是被迫,女配于魏科长有种生理性的喜欢。
她喜欢他发达汗腺所散发的馊臭味和烟草味,迷恋他西北风式的,凛烈的性格。
但赵凌成都亲眼见到过,她该怎麽狡辩?
为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先进医疗,为了不难産,陈棉棉拼了。
她猛然扬头,撇嘴吸鼻子,抽泣:“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孕反让我吐的天昏地黯,我娘又扯谎说她病的厉害,我信心为真却又晕的走不动路,于是恳求他送我一程。”
狡辩完当然还要反咬一口:“据说女人情绪越不好孕反越严重,而我……”
她赌气离家之前,正好和他大吵了一架。
她得逞了,前夫哥盯着桌面,眼神冷冷,却也透着几分的心虚。
但他也敏锐抓到一个痛点:“你也知道你娘是在扯谎。”
王喜妹从来不会直接问女儿要钱,都是借病。
今天头痛明天屁股痛後天脑壳痛,的的都是治病的名义。
两年时间,赵凌成记了账的大额就有三百多,他一月工资才三十几块。
陈棉棉被怼,一时间也不知该怎麽辩。
又渴,下意识舔了舔唇,她想喝水,但身子太沉懒得起身。
赵凌成拎过墙角的暖壶来倒水,她忙把杯子递过去,蹭了一杯。
伸出四根手指来,她说:“你已经看到了,预産期是7月8号,前後误差不会过一周,再加上三十天月子,所以你只需要忍耐我们四个月,我手里有250块现金,150是小姑给我的,一百块是我自己的,我全部押给你做诚意金。”
赵凌成反问:“钱都给我,你怎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