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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晌贪欢（第2页）

“没了吗？”

秦无炎疑惑：“还能有什麽？”

看来他真的没有那些记忆。

碧瑶知道，如果他记得，他没必要骗她。

她只好轻轻摇头：“没什麽。”

秦无炎向来善于洞察人心，总觉得碧瑶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像是又变了个人似的。剑眉微蹙，他略有所思道：“碧瑶，你是不是又做什麽奇怪的梦了？就像你上次说的，我在梦里救了你的那个梦？”

碧瑶张口道：“无炎，其实这里……”

这里的一切才是梦……

但她实在说不出口，如果这个幻境的源头是他，难道这次她要杀了他才能让这一切消失？

她对张小凡动手时已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如今又要她亲手杀了秦无炎，怎麽可能下得了手？

这根本做不到……

秦无炎眉头皱得更紧：“这里怎麽了？”

碧瑶叹息道：“没什麽，真的没什麽。”

秦无炎自然不信她的话，但她若是不想说，他也不愿逼迫。握紧了她的手，认真道：“碧瑶，不管你做了什麽梦，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碧瑶心中感动至极，脑子里却莫名想起张小凡临死之前问她的话。

她为何会爱秦无炎？

虽然她当时振振有词，口口声声说“恩是恩，爱是爱”，可现在细细想来，她对秦无炎似乎……不也是因恩情而生出了爱意麽？

她有些迷糊了，于是问道：“无炎，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麽会爱我？”

这个问题碧瑶其实一直没认真想过，就如她也从没去想过自己为何会爱上秦无炎。在她看来，感情这件事纯粹就是靠感觉，她见着谁顺眼，看到谁会心花怒放，那必然就是喜欢谁。

哪需要那麽多头头是道的理由？可张小凡的话却又让她感到困惑。

秦无炎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笑道：“如果，我说是日久生情，你信麽？”

碧瑶愣了下，方才的一切困惑仿佛被他这句话点醒……是啊，她怎麽忘了，世间的爱情有很多种，有人是一见钟情，也有人可以是日久生情。

秦无炎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走神，自顾自地道：“其实不瞒你说，先前你在渝都时总与我作对，我对你确实没什麽好感。後来你在戏台演戏，我才注意到你。那时曾书书他们编好了本子让你按部就班地演，你却不满，由着自己的想法在台上临时改戏改词。我当时既觉得你有意思，又心生羡慕，你是鬼王之女，从小到大都有人护着你，宠着你，你才可以如此率意而为。”

他说及此处，碧瑶也回转过神来，撇了撇嘴，容色不悦：“可你後来在渝都城地底下的时候，还要把我喂蛇呢！”

秦无炎面色微变，不曾想过这陈年旧账会被她翻出来，轻咳一声道：“那时候，我只是对你有好感，还没真的对你动心嘛！再说，我对黑水玄蛇早就摸过底，它弱得很，没那麽可怕。所以，我当时还存了点想要再英雄救美的意思……”

碧瑶“扑哧”笑了出来：“秦无炎，你果然是心机深沉！可你想过没有？你先要杀我，又再救我，我不管怎麽想也会觉得你另有企图吧！”

秦无炎道：“我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不过我那时打的算盘是救下你以後先给你下点迷药，我带你去找鬼王邀功。你就算不对我感恩戴德，多少也能缓解一下我们当时的关系。只可惜被张小凡坏了事……”

他一提起张小凡，神色就变得阴冷可怕，碧瑶看着都有点心虚，忙道：“我们不提他，说说後来吧，你是什麽时候喜欢我的？”

秦无炎眉头舒展，神色缓和，柔声道：“自然是小池镇一行的路上。那时你失忆了，对我的态度也变好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月色很美，我忍不住就跟你多说了一些以前在万毒门的事情。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够看透我的心思。当时我说，我总是偷吃的给青龙大哥，是为了讨好他。可你却戳穿了我，说我是不想欠他人情。又说我一直跟着我师父，其实存了报恩的意思。”

“的确，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摆脱我师父对我的控制，但我又明白，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他对我虽然不好，却给了我命，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对他下手……”

他微微闭眼，不忍去回忆毒神临死之前的样子。很快又展颜一笑，道：

“其实在小池镇之前，我的生命里只有两件事，一是活命，二是统一圣教，复兴大业！但小池镇一路随行，你的善良丶聪慧丶美好让我第一次发觉，原来人也可以只是因为某个人，就觉得生活值得再过下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後来每次看到你，我都忍不住想跟你多说会儿话，所以即使知道你讨厌我，我也总是凑上去故意讨你嫌。只想着，我能多看你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一直都觉得，你这样的姑娘，值得拥有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也正是因此，我可恨死张小凡了，他根本不可能给你幸福，而且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最後一定会害死你！”

碧瑶心头一跳，知道他说中了。虽然实际上是她心甘情愿用了痴情咒，可说到底，她确实是为了救张小凡而死。

她往他肩头轻轻靠去，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在梦里……的确发生了这样的事！”

秦无炎几乎要跳起来，眼神凌厉：“当真？”

碧瑶点了点头。

他这回再也压抑不住，猛地站起身，碧瑶瞬间没了倚靠，差点摔下床榻，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扶着床柱，见秦无炎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走，急忙大喊：“你要去哪儿？”

秦无炎头也不回：“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

碧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立刻追了出去，可秦无炎使出了以前逃跑的本事，走路像是带了风，她怎麽也追不上。

然而，刚出院门不远，就见鬼王迎面而来。

秦无炎急忙停下脚步，恭敬地俯首行礼：“拜见宗主！”

鬼王道：“你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儿？”

秦无炎回道：“碧瑶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正准备给她去请大夫。”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要去杀张小凡，灵机一动就编了个谎话。但他说完才意识到……他和碧瑶昨晚刚洞房花烛，今日他就说碧瑶身体不适，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鬼王，他……

秦无炎立刻低头，不敢去看鬼王。

碧瑶此时才跟上来，气喘吁吁地道：“爹……”

鬼王看向女儿，疑惑道：“秦无炎说你身体不舒服？那你怎麽还跑出来？”

？？？

碧瑶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秦无炎编的借口，随口附和道：“是，昨天风大，我不小心着凉了。”

秦无炎把头放得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