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日珉月楼里她对他存在误解,云见鹤怎麽可能只是个阔绰公子哥?在这个标签之前,他得先是晋王的嫡子才是。
但以罪犯的姿态被抓回来後,她便将自己入府後的一举一动反思了个遍。
威胁云见鹤一事会是今晚的重点吗?
显然不是,且不说他暗中的小心思,假如是他告状,当时直接将她抓起来等候发落就可,还放她出府作甚。
若说是赵沓……但她也仅只是羞辱了一番。
思及此,她定了定神,主动问道:“王爷,小女可是做了何事惹您不快?”
竺桢桢伏低身子,声音轻轻柔柔让人挑不出错处。
但云阳明可不玩什麽怜香惜玉的一套,他指着竺桢桢,手气的颤抖道:“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何事?!”
竺桢桢坦然对上云阳明的视线:“请王爷告知。小女此番进京,是为成为大人的左膀右臂而来,又怎会主动去做那等惹大人不快的事。”
云阳明眯着眼睛,沉默着似乎在判断竺桢桢话语的真假,片刻後终是信不过她,朝着厅外喊道:“来人啊,将尸体带上来。”
尸体?竺桢桢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厮将一个被白布包裹的载舆放在地上,正当竺桢桢皱眉思考时,白布掀开露出的面容却让她傻了眼。
怎麽会是他?
那载舆上的,正是与竺桢桢曾经有过摩擦的赵沓!只是他双眼紧闭,面容肿胀不已呈现青紫色。
竺桢桢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由于被束缚住,她只能勉强膝行几步,道:“王爷,想必你已经听闻过我与赵沓的渊源。”
竺桢桢又看了云见鹤一眼。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现下得先把自己从这莫须有的罪名里头摘出去。
“小女敢如此对待赵沓,是因为赵沓曾在打擂前曾想猥亵小女。小女仅仅只是用相同的方式对付回去,但并未想取他性命。”她停顿了会,再次开口道:“在王爷的地盘,小女怎敢闹出人命……”
云见鹤只知她与赵沓有恩怨,但却不知从何而起。
以赵沓的性子倒也不稀奇,不过她就倒霉了,正巧撞上一个重要的淫贼。
但云阳明此番作为哪里是想找出真凶?分明是想训出一只替罪羊将其了结後再度拉拢高相,即使亡羊补牢已是为时已晚,但也不能任凭洞口愈大,让高丞相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云阳明耐着性子听她说这些他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已经是例外。
外头的雨更加的大了,狠命拍打着屋檐,吵闹声简直能改过竺桢桢的声音,也足矣惹人心烦。
听了她一席话,云阳明反而闭着眼揉着额头,这顿时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正如她所想的一样,云阳明的确对她没了耐心,道:“赵沓死了,你也得死。”
所以她说这麽多都是白说呗,直接说不让她活不就完事了。
她很想翻白眼,但怕被一刀斩了。侍卫一步步靠近她,而竺桢桢则快速思考着。
方才竭力自证清白是因为她还要留在晋王身旁当卧底。当卧底是最快最准的信息来源。
若是失了这层身份,往後要找晋王错处怕是没那麽容易。
但此时的情形已经不容许她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了,马上就要被拖出去雨中杖毙。
不管怎麽样,保命要紧,卧底的路子走不通就算了吧,总会有别的办法。
竺桢桢尾指已经勾住麻绳一端,就要扯下时,馀光看见云见鹤踏出云履就要上前,她虽不解但捏住绳子的指尖微松。
瑞安从外头走了进来,暂时打断了侍卫进一步动作,他从人群中穿过,弯腰给云阳明递茶,实则与云见鹤交换了眼神,很快他脸冷了下来,朝坐在主位的男人道:“儿臣先行告退。”
云阳明吹了吹热茶,没问缘由,只缓缓道:“去吧,别被琐事绊住了脚。快些回,赵沓在你眼前出事,你也要给我个交代。”
云见鹤低下脸,回道:“是。”
看来这二人的关系当真不和,亲儿子和手下无甚差别,恐怕对待庶子都不会如此漠然。
厅中宽敞路过竺桢桢时还与她挨得极近,绣着仙鹤的袖袍拂过脸颊,惹她嫌弃地撇过头,云见鹤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脚。
衣袖里掉落一物,正巧砸在她膝旁,云履从她身侧路过时她极快地用膝盖压住物品。
云见鹤这是什麽意思?赵沓的死与自己毫无关系,如若想杀她,云阳明已经发话,又何须丢下此物。
待他离开,云阳明合上茶盏,陶瓷与木桌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锤定音,不容置喙,继续给她定罪:“你曾羞辱赵沓,令衆人耻笑後怒意未消,毒杀赵沓,按大晟律法,该杀。今日我便替阎王爷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