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涛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激动地站了起来,道:
“要不是爱权,他怎会设局让我与芳儿情投意合,再将此作为把柄威胁周家,让周家忍气吞声,为他伏低做小?!”
竺桢桢不由得暗中给了他几个赞赏的目光。
这是好助攻啊,果然古往今来,激将法都是最朴实无华但也是最好用的法子。
他们这边正在对吴涛进行套话,而另一头也在讨论着吴涛。
“世子爷,待吴涛被抓回来,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云见鹤原本逗着笼子里的鸟儿,一听这话,手中的鸟食一把甩入笼中,他阴沉沉地说:“千刀万剐死不足惜,若不是因为他,娘亲怎会与云阳明闹到如此地步?”
瑞安被主子的动静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但夫人每次与吴涛见面都是老爷同意的。”
云见鹤重新抓了一把鸟食,缓缓地递进笼中,鸟儿对他不管不顾,只顾着吃方才洒在笼中的鸟食。
见状,云见鹤捏住鸟儿的脖颈,压着它的头逼迫着它吃自己手中食,喃喃低语,像是只说给自己听:“若是毫无感情,又怎会生下妹妹……”
瑞安悄悄看了眼主子的动作,莫名觉得动作似曾相识,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云见鹤满意鸟儿识趣,想起什麽,便问:“徐策将东西给出去了没有?”
瑞安这才敢擡头答话,道:“给了,冯信尧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此时那几封信应已经到了老爷手上。”
“嗯,只要保证在将吴涛带回来前,二人不会被冯信尧拦截就足够了。”
……
屋中的争执渐渐弱了下来。
吴涛:“谁知他掌权周家之後还不愿放过芳儿,他反悔将她囚在府中,她便只能在那小小的一方庭院里度日。”
“她传信给我,说她想逃离晋王府,所以我去求云阳明放过她,他告诉我只要我来沧州,永不回京,他便放了芳儿。”吴涛哈哈一笑,笑得泪在眼眶里打转。
“然後呢?要不是我瞒住汪锐偷跑回京,我甚至不知,我的芳儿早已经死了!死前还被那禽兽弄得怀了孕,生下了一个女孩。”
“你们知道吗?我有多想掐死她,但这是她怀胎十月的骨肉,我怎麽舍得,我怎麽舍得啊……”
他言语中的悲戚让人动容,想要继续探话的措辞再也说不出口。
後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说,便也能猜到。
吴涛将周宜芳的尸骨偷了出来,回到了沧州这个既安全又不安全的地方,将她偷偷葬在了山上。
想明白後竺桢桢不由得叹了口气。宋恒看向她,问道:“怎麽了?”
竺桢桢:“我在想,吴涛可怜归可怜,但是云阳明杀他的动机并不是因为朝堂纠葛丶权利之争,这与我预期的相悖离。”
吴涛讲的所有事情她不可谓没有动容,他的痴情,云阳明的无耻,周宜芳的悲剧。
可这仅仅是一场情感纠葛,对扳倒云阳明没有什麽作用。
“你可知馀元白?”宋恒突然开口。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明日便是他带头来沧州。”
“他在朝堂上弹劾云阳明最为激烈,你可知为何?”
竺桢桢猜道:“因他心系百姓?”
宋恒:“是,但这只是一方面。”
他突然又换了个话题,“吴涛曾说云阳明让周家伏低做小,那周家人对他愤慨是必然,但又因为自己的姐姐干出了那等不轨之事只得忍气吞声。”
“你说,若是让周家人知道周宜芳与吴涛的茍合乃是云阳明暗中操作,会如何?”
竺桢桢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可周家早已被云阳明渗透,日渐式微还有何抗争之力?”
“周家没有,馀元白有。”
竺桢桢被他说糊涂了。
宋恒唇角噙着笑,语调动听悦耳:“馀元白曾有一青梅,现下乃是他唯一的妻,从成亲至今,二人感情不减反增,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不等竺桢桢发问,他便将谜底揭晓:“馀元白的夫人,乃是周家二小姐,周宜兴。”
话音刚落,竺桢桢便眼角弯弯地笑了开。
她明白了,之所以要杀了吴涛,是因为馀元白现下已经对云阳明步步紧逼,若是让再他发现周宜芳的死另有蹊跷,那简直是在往刀口上撞。
一个疯子也许会有开口的时候,如何才能让他不开口?死了就行。虽然残忍,但是对掌权者来说无疑是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