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能动弹的官兵爬起身子,顶着一身的灰尘泥土恭敬道:“燕小姐。”
燕归云每往前一步,竺桢桢的目光就更加火热,直勾勾地看着她。
久别重逢的雀跃让她没有移开视线。
三年过去燕归云的身量又拔高些许,皮肤好似更加白了,发簪服饰皆更加精致漂亮,她隔空与他们的视线接触,眼里掠过几分笑意。
当她的目光落到官兵身上时,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燕小姐,她道:
“这几位乃晋王府中的贵客。”燕归的语调冷冰,如霜欺雪,“你们便是这样对待贵客的?”
豆眼官兵赶忙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在燕归云面前,“燕小姐,这正是晋王的命令,让我等候在城外,抓捕这两位……”
燕归云冷呵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豆眼官兵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额头沁出了汗水。
从三年前回京开始,她逐渐将一衆男子全部压在脚下,由一个不受宠的燕家庶女,摇身一变成了晋王的得力臂膀,受重视程度之高,在某些特定的时候,燕归云说的话就代表着晋王说的话。
所以此时,燕归云只是看着他,便让他感到瑟瑟发抖。
燕归云用剑柄挑起他的下巴:“新命令,晋王要他们安然入京。”她握着剑鞘,剑突然滑出一寸,寒芒闪闪,“你可明白?”
威胁的意味让在场衆人不寒而栗,豆眼点头快要点出残影,连忙回:“小的明白,明白。”
“你们三个,跟我走。”剑“噌”地入鞘,燕归云神色恢复如常,言辞冷淡。说罢转身领路。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豆眼向其他几人说:“王爷要是怪罪下来,就说我们被打晕了。”
“要是没怪罪呢?”一个士兵犹豫问。
豆眼翻了个白眼,“没怪罪就该干嘛干嘛呗,还要我教你?”
而走远的竺桢桢刚将自己从“有人罩”的欢快情绪拉出来後,就听燕归云严肃地说:“近几日避避风头。”
她递给她一串银钥,“穿过城南最大的酒肆,便能看见一处宅邸。”
手中物传来冰凉的触感,竺桢桢有许多话想问,但未开口时便听燕归云道:
“这处人多眼杂,不便叙事,待风头过去了,我便亲自去找你们。”
她眨眨眼,“府中有人在等你们。切记,不要出府,需要什麽和柳姨婆说便是。”
说完,燕归云快步离开,徒留他们风中凌乱。
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像是有要务在身。
竺桢桢将钥匙递给宋恒,接过他手上的绳子:“城南最大的酒肆叫什麽名?”
“望兴酒肆。”宋恒答。
前世正是在那处,他与陆音把酒诉衷肠。
她从行囊里拿出幂篱,轻纱将面容掩盖:“好,你先回,我先将吴涛带给云见鹤。”
吴涛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地任他们摆布,只是在听到云见鹤时擡了下眼皮,便没了其他动静。
早在沧州时就已经和他达成了约定,如果想见到馀元白,吴涛必须自愿和他们走。
吴涛一口答应下来,倒是省了许多事。现在绑着人是怕他突然发疯。
得到宋恒的答应後,她就带着吴涛离开。
路过晋王府时,大门敞开,竺桢桢脚步不停,淡淡瞥进一眼,就见云阳明端坐主位,厅中跪伏着一圈人。
他眉目狰狞,上下嘴唇不停张合,一直在说些什麽。
她收回视线,接着沿前路走去。
算算时间,馀元白此时应当将汪锐送入牢中了。
汪锐总归是必死之人,接下来就看云阳明要如何取舍了。
竺桢桢脚步一旋,进了珉月楼。
吴涛本就不该出现在晋王面前,所以一开始他们就约在珉月楼见面。
珉月楼里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食客络绎不绝,店小二也忙得没空管她,她穿过人群,上楼。
二楼雅间更加豪华,门扉外垂着珠帘,竺桢桢将珍珠拿在手上瞧,确认是真货无疑。
她啧啧两声,刚移开视线又被边上栏杆吸引,木头纹理居然是罕见的山水纹。
竺桢桢痛得心里一抽,珉月楼的老板究竟是不识货,还是壕无人性?
她在走廊上碰来碰去,隔着层纱,瑞安似乎都能看见她双眼放光,神情精彩,步伐称得上是龟速地往他这边走来。
他有理由怀疑,如果现在没人看着她,她说不定就将东西卸下来打包回家了。
即使吴涛正被绳子绑着,和她一比,倒像个正人君子了。
待人站到他面前,瑞安以为她要干正事了,提起笑刚要问好,一个音节都未发出时,她掠过自己,抚着门上的珠帘,感叹道:
“这扇门前的珠子怎麽这麽大……好喜欢。”